一
“燕子:
这儿的天气真的太好了,就像小麦说的那样,蓝天流水。那种蓝是你无法想象的纯净。触手可及,但只要一碰,它就碎了。所以你根本不敢触摸它,甚至不敢大声地说话。
到了这儿,我才知道了摄影真正的意义。
那天,我站在齐膝深的水中,听见风从我的耳边吹过,就像是在跟我说话。那一刻,我想拍下风的样子给你。
宁危 :)”
这是他到了那个南方小城后给我的第一封E—mail。我从他的字里行间感受到了他的快乐。
在看信的时候,耳边也吹过一阵风,但我听见的只是年久失修的电风扇传出的吱吱声。这是我第一次感到了我们之间的差距。
风是什么样子的?
二
原来说好了只唱到22岁,23岁就安心嫁人。可是到今天,我已经22岁半了。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个“半岁生日”对我的意义。
在宁危走后一个星期,我再次走进了“up and down”。这是我工作了最长时间的酒吧。记得我的20岁生日就是在这里度过的。在我唱完歌后,一个大我一轮的男人将一把门钥匙装在一个六寸的小蛋糕里送给了我。
蛋糕我吃了,钥匙我扔了 。
不是我不在乎,而是他的房子不够大,配不上我花一样的年龄。
越是在这种情话连篇的地方呆着,就越是觉得感情不值钱。滥了,自然就贱了。记得我才唱歌的时候,“前辈”点拨我说,像我这样音色一般的非专业歌手,首先就要把心放到歌里去唱,用心品出歌词的意思,以情动人。
这一招一开始开管用,但渐渐地,也不奏效了。我已经无法调动内心残存的那一点激情。而认识宁危以后,我就不怎么唱歌了,何苦那么滥情呢?
“up and down”,一样的格局,一样的老板,不一样的观众,我给了他们不一样的歌声。
“寂寞,不一定是不开心;寂寞,不一定是一个人;寂寞,不一定是我说我很寂寞才叫寂寞。”在唱《寂寞的恋人啊》之前,我随着前奏说了这么一段话,从我口中说出,又回到了我的心里。
三
已经很久没有帮他收拾屋子了。原来说好了,他走后,我就搬回原来的住处,然后帮他关好门窗。可他走了很久了,快半个月了,我还没搬。屋里的东西我也没怎么动。他走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这样我会觉得他还在屋里。
在楼下,我收到他从一个不知名的城市里寄来的照片。真的很美。风景很美,他身边的姑娘也很美。他们穿着少数民族的衣服,站在一座鼓楼前,他挽着阿,他们的脸上有一种原始的快乐。
而我的快乐又在哪里?
我把宁危的照片印在了新买的电话卡上。齐肩的长发,不安的眼神,隐隐的胡须,淡淡的笑容,上面还有他的签名。“宁危”他说这个他取的名字会红遍全中国。宁危不喜欢别人叫他的真名。这种厌恶感源于那个给了他姓氏的男人。
有感觉总是好的。我对我的父母也有感觉,但他们对我已经不可能再有感觉了。
四
凌晨两点,回到宁危的屋子,又是一阵狂吐。这样的事情隔三差五就会发生。吐,吐,一直吐到眼泪流下来就好了。
吐完了,我就坐在沙发上数钱,越看它们越像刚才马桶里冲掉的那些污物,肮脏,但是痛快。
他给我发来了第二封E--mail:
“燕子:
我的手机开机了。你可以给我打电话了。但信号不好。我常在荒郊野外呆着。你收到照片了吗?我太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情了。
走的时候,我开了一盒罐头鱼,没吃完,扔在碗柜里了。你有时间就去把它们扔了吧!不然就快成苍蝇窝了。想起来真恶心。
吻你 宁危”
那盒罐头鱼早被我吃了。还好,他在那儿还是会时时想起这边的。尽管初衷是因为一盒罐头鱼。
我想这就叫犯贱。
五
早晨醒来,发现自己洁白而松软的床上。我认得出,这是“up and dawn"旁边的一家宾馆。我的衣衫还算整齐,背包就在床头柜上,钱包,手机,化装品都在,话费昨天打完了,上面还是尽业的写着“11:03”。
站在化装镜前,我竭力回忆昨晚都干了些什么?吃了“毒蘑菇”我应该是时而笑,时而发呆,因为他们都是那样的。然后呢?我怎么会到了这里?脑子昏沉沉的,有点恶心,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付了房费,走上大街,面对拥挤的人群,我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头无限地膨胀,一片混乱。此时的我只意识到了两件事。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打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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