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澳掠影之四

               ——令人伤感的“人妖”表演（上篇）

    导游雷女士是一个善良的香港本地人，她说起那些“人妖”时带着很怜悯的神情，说那些表面上容光焕发、婀娜多姿的“人妖”其实背后的命运都很悲惨，往往活不到四十岁就死去了。

    这是在香港很有名气的一处“人妖”演出场所，由于观者众多，据说都需要提前订票进场。我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很矛盾的感觉走进剧场的，既想见识一下真正的“人妖”是怎么回事，又怕带给我以怜悯、疼痛的心理压力，甚至我还有一些反胃。

   “人妖”是大陆和港台的叫法，“人”者，说明他们是人，“妖”者，说明他是由人变的，不男不女，妖里妖气。据查证，英语作：SHEMALE，泰语叫：GRATEAI，和“妖”风马牛不相及，泰文中礼貌的说法是“双性人小姐”。不过现在，主要指在泰国旅游胜地芭堤雅专事唱歌、舞蹈表演的从小服用雌性激素而使外表发育成为女性模样的男性。

    “人妖”其实最早出现在新加坡，但现在一提起“人妖”就会使人想到泰国，“人妖”似乎已经成为了泰国的一种标志，在这个只有6400多万人口的国家里，据说“人妖”在男人中占的比例为2％，如此算来，“人妖”总数应该在60万人左右。

   “人妖”在泰国虽然不能真正为主流社会所接受，但好在并不遭受很大的歧视，这和他们所奉行的小乘佛教有关。

    小乘佛教与大乘佛教的最大不同在于自我的觉悟和绝对的自我精神独立原则，与大乘佛教的普渡众生和自度及度人理念有所不同。人与人之间的相互绝对尊重是泰国民众的最大特色，在泰国经常会看到民众之间像拜佛一样相互礼拜，而不是像其他佛教国家那样相互拥抱和握手。因为他们认为没有经过对方的允许而去接触他人身体是不礼貌的行为，这也是泰国人对他们自身和他人的身体与精神上均对相互尊重的体现。

    对于“人妖”、色情业以及性别错位等社会现象，他们的原则是充分理解和尊重，抱以宽容的心态去面对，并且认为这都是他人的权利，任何人都不能干涉、评论或是按照自身的世界观去进行指责。

                             美丽之女人乎？男人乎？

    在泰国的任何地方都能碰上“人妖”，只是外人可能分辨不出来罢了。她们（我不知道用“他们”或“她们”哪一个更妥当）大多在旅游景点以从事表演谋生，主要集中在首都曼谷和旅游胜地芭堤雅，而尤以芭堤雅为多。那里以美丽的自然风光和未受污染的海岸线而闻名，倚山傍海，四季气候宜人，世界各地游人众多。

    那里有两个著名的“人妖”歌舞艺术团，可观看到最高水平的“人妖”艺术表演。另外在影视明星、模特、歌星、美容化妆师、时装设计师、政府公务员，甚至大学教师和空姐等各行各业中都有“人妖”的身影。

    我们在香港观看“人妖”表演的票价不菲，门票大约是人民币二百元，不过这其中的绝大部分都归剧团的老板所有了，那些可怜的“人妖”只能拿到其中很微薄的一部分，她们主要靠演出结束后和观众的合影赚取一点小费，小费只是区区二十元港币。

    演出之前，数百人的剧院里已经座无虚席，人声鼎沸。观众来自于世界各地，从肤色和相貌看，除欧美人外，还有不少来自海湾地区以及说着日语的日本游客，当然，最多的我看还是来自中国大陆的。这些年随着大陆经济的高速发展，外出旅游的人越来越多，香港旅游局的部分政策就是专门为吸引大陆游客而制定的。

    我的座位在中间靠前的过道边上。

    我突然感到自己像是置身于一个大马戏团，那些将要表演的“人妖”们就像是马戏团里可怜的表演动物，她们只是那些老板们赚钱的工具。从人道主义的角度扪心自问，我有些局促不安，觉得以如此的方式观看我的同类们这种近乎畸形的演出有些于心不忍。她们也是人啊，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活着呢？

                  美丽的背后，谁看得见她们的辛酸？

    这些从事表演的“人妖”们当然都来自泰国，那是一个离我们并不遥远的佛教国度，我再三思考，还是弄不明白那个以普渡众生、慈悲为怀的佛的教义作为生命法则的国家怎么会任由这种畸形的社会群体以“国粹”的状态冠冕堂皇的存在呢？

    也许，只有一个解释：存在即合理。

    那么，“人妖”究竟是男还是女？她们在泰国法律上是定义为男性的，她们本身就源自于男性。几乎所有的“人妖”都来自生计艰难的贫苦家庭，由于穷困而看不到未来的父母，会把家里长相清秀的男孩当女孩养，寄望于他长大后可以成为一棵养家的摇钱树，而这个孩子悲惨的命运，则在2、3岁时就被决定了。

    那些面目清秀、漂亮的小男孩被送进所谓的“人妖”学校严格训练，以女式衣着、打扮、爱好等女性化为标准，让她们学习舞蹈，熟悉女性各种行为方式。整个学习的过程是极其艰苦的，腿、腰、头、手、脚等，都要进行严格而规范的女性化训练。

    而同时，更重要的就是给她们长期服用女性荷尔蒙药物，这种药的作用在于抑制男性生殖器官的发育，促进体内新陈代谢，并向女性化发展，“人妖”都有十多年的服药期。十多年后，男性生理特征便逐渐萎缩，如男性外生殖器就会变得又短又小，而皮肤则会变得如女性般细润有光泽，臀部、胸部会发达如女性一样，肌肉含量减少，皮下脂肪增多并富于弹性。胸乳增长快的，比普通女性还要高耸、浑圆、挺拔。这样，至少从外表上看已完完全全是一个女性了。

          这是泰国的人妖皇后，国宝级的人物，不知是喜是悲？

    梦幻般的音乐之后，粉红色的大幕缓缓拉开，台下的人群一阵骚动，“人妖”出场了，演出开始了。

    恍惚之间，从舞台深处飘下来一个美丽的女子，款款地近了，纱裙飘逸，酥胸半露，明眸含笑……她的玉背装饰着薄如蝉翼天使般的翅膀，迈着优雅的台步，举手投足之间的千娇百媚若风中细柳。所有观众鸦雀无声注视着。

    她唱的是邓丽君的老歌，名字我忘了，很甜的那种。未几，又从舞台的两边走出来另外两个同样美貌的女子，衣着更为暴露，上身一袭轻纱，诱人的乳峰几乎要迸出窄小的胸衣来，修长的双腿不时袒露在薄纱之外，她们在主唱女子两侧优雅地载歌载舞，仪态万方。

    这就是“人妖”吗？美轮美奂，惊为天人！

    我想，所有第一次看见她们的肯定都会像我一样惊惧的说不出话来——当然，在那种场合你也不可能说话。

    全场掌声雷动。一曲终了，寂静的剧场仿佛大梦初醒，掌声和欢呼声、惊叹声交织在一起。

    我简直无法相信，这些“人妖”的表演水准是如此高超！让人完全会忘记了她们的真实身份而沉浸在她们所营造出来的美好艺术氛围中。直到听她们演唱第二首歌曲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她们只是在对口形呢，怪不得音色完美得无可挑剔。

    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些“人妖”的表演水平和技巧绝对是一流的，口型对得严丝合缝、毫无破绽，表情和肢体语言表达歌曲内涵也非常到位，舞蹈热烈而不妖冶，妩媚含蓄而不夸张作态，尽显东方女子典雅美之神韵。

    客观地说，这些“人妖”比真正的女人还更有女人味儿。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风吹仙袂飘摇举，犹似霓裳羽衣舞。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媚态极妍，风情万种。

   （欲知“人妖”下篇如何，后天接着给各位看官说，暂小别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