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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死亡的一次讨论

(2011-06-16 05:26:06)
分类: 散文随笔

关于死亡的一次讨论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雷亦如电——《金刚经》偈句
    巢湖的小和尚智光昨晚在我的QQ上打出一行字来:

事实证明那不过是一场虚惊,请祝贺我的不死。

先是一惊,继而想起,在上一次的聊天中,他确曾告诉我,他的背部生出一个令人怀疑的肿块,去县里的医院,医生诊断那是一块能夺人性命的“黑色素瘤”,建议他去省医复查。省立医院则建议他去上海做病理切片。小和尚有些紧张,果然就去了一趟上海。昨天,病理切片寄来了,“事实证明那不过是一场虚惊。”

最近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着关于死亡的命题,原因是有几个人的死让我有着一种内心的震撼。上月末的某一天,我去铜陵,顺便去我当年下放的村子。一般说来,每次我去村子时,吃住都是在盛队长的家里。那一天我一走进门便像往常一样叫着:“大姐,大姐!”大姐是盛队长的妻子,姓朱,那些年里,大姐对我们这些知青多有照顾。

就在我叫着大姐而无人应答时,盛队长从外面闻声进来了。与此同时,我看到中堂上供着的朱大姐放大的像片,回过头来,又看到大门上贴着的黄色对联。我于是知道,朱大姐死了,死于她六十九岁生日当天。而我此来的目的,是因为不久前与正在上海的全功商量,今年是我们离开江滨四十周年,什么时候,我们再去一趟江滨村,请所有健在的老人们吃一次饭,地点就设在盛队长的家里,当然操持这餐午饭或是晚饭的,就是朱大姐了。现在看来,这个被我们激情演绎的计划泡汤了。

几年不见,盛队长显得十分憔悴,人也老去许多。我知道,盛队长夫妇间的感情一直是深笃的,这在一般的农村夫妇中是少见的。那天下午,我们就一直默默地坐在朱大姐的遗像下,直到把我送上车,盛队长反复地念叨着的只有一句话:“太快了,让人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据说朱大姐那天是挑着一担蔬菜离开家门的,就在她挑着一百二十斤的担子,走到距菜市场不到十米路的时候,突然人就倒下去了。同行者将她送到医院,但呼吸在半路上就停止了。朱大姐走得确实是太快了,不要说他的家人没有任何精神准备,就连她自己,也没来得及思考死亡的背景,世界在她的面前就戛然断裂了。

我只能安慰盛队长说,好在大姐走得安详,没有任何痛苦。但盛队长仍然低吟着:“太快了,太突然了……”于是感叹,人必有一死,但朱大姐的死是值得的,首先,她死得干净利落,毫无悬念,就像她平时的为人处事;其次,她有盛队长这样深爱她,至今仍痛苦追念着她的丈夫。

对于杀人而被法律所杀的青年大学生药家鑫,从案子被暴光到他的死,我一直没有任何感言,但是,他生命消失的当天所发生的故事,却让我无法漠然。据说药家鑫在走向死亡时是很平静的,所以我相信,他在一个足够长的时间里对死亡本身已经有了足够多的思考。他走向刑场时,曾对着押解他的警察说:“叔叔,让我再看一会儿蓝天吧。”可见他对生的留恋。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设想当初他能对生命之珍、对蓝天之美有过一丝尊重,他会对另一个生命做出如此残忍的了断吗?他来到这个世上,像无数个娇生惯养的中国儿女一样,只愿意按自己的心意活着,他或许从来没有想过(至少没有在真正的意义上想过),在这个世界上,他与别的生命共存于一片蓝天之下。哪怕是一只蚊虫,在死亡前必然会有一番苦苦的挣扎,更何况人。他又何曾认真地想过,一切生命,都不完全属于自己,至少,它还属于自己的父母和亲人。就在当天晚上,一个叫药庆卫的人在自己的微博中写下这样的话:“儿子,现在已是子时,你还认得回家的路吗?妈妈在等你。”“我宁愿用被单裹着儿子的骨灰……”读到这段话,我忽然有一种莫名的酸楚,为一个父亲。

我是偶尔在一个朋友的博客上得到熟悉的诗人何波良跳楼自杀的消息的。虽然很多年没有过交道,但他爽朗的笑声以及他特有的诗情却一直存留在我的记忆中。只是,这个朋友把何波良的死写得十分诗化,于是就特别想知道何波良跳楼的原因,但所有关于他死亡的博客都一律写得非常煽情,这让我忽然对文人惯有的毛病顿生厌恶。确切地问另一个熟人,终于得知,因为不治之症,虽尚未晚期,但为了免除即将到来的痛苦,也为不给亲人更多的麻烦,便以一跳了之。何波良是明智的,他不必等到自己鲜活的肉体被病魔折磨得丑陋不堪时仍在病床上苦苦挣扎;他不等最爱他的人也开始厌弃他时便了结了自己。诗人何波良扔给亲人一个决然的背影,留给世人的仍是一串爽朗的笑声。

我翻开智光小和尚与我上一次的聊天记录。当时我对他的惊恐并不以为然,我甚至嘲笑他说:“死亡并不是什么大事。”但他却引用孔子的话说:“死亡不是小事。”我问他:“佛教呢?”我引用印光大师的话:“死,学道之人念念不忘此字则道业自成。”他又反驳我说,这恰恰说明佛教把死看作是极大的事。我于是想起我的导师皖峰上人在他的晚年将印光大师的这句偈语一笔笔写了悬在床头这件事。的确,对于佛教徒来说,死亡并非一件小事。一个真正的佛教徒几乎用他大半生的时间来思考死亡这件事,并为这一天的到来做着认真的准备。但对于一个修炼有成的佛教徒来说,当真正死亡到来的时候,他是平静地,坦然的,就像去赴一次宴会,去看另一个朋友,庄重而不惊乍,轻松而不简约。

我祝贺小和尚智光的不死,依然是嘲弄的口吻:“你死了,将来谁做大和尚?”小和尚随后打出一行字来:“我不惧死,但却惧做大和尚。”题头照片摄于2010年9月从深圳飞回合肥的飞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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