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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的忏悔

(2012-04-23 13:0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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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因了记忆的丧失,我的小说写作一直在困境中踯躅、徘徊,举步维艰,甚至有时会出现寸步难行之境。

习惯于上午的写作时间亦常因思路的卡壳而终止,然后是长久地对往事的追念与缅怀———那个遥远的在我人生中显得弥足珍贵的军旅生涯。

可是既然“弥足珍贵”又为何会出现记忆的断裂?当我叩问这一问题之时连我自己都无语了。

一个“意外”出现了:我的一位战友在微博上突然显身,劈头盖脸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想看看那个当年的王斌与现在的你有何不同?后来他感叹道:毕竟还是不同的,那是因为时间改变了一个人。我见后蓦然一惊,因为他提及了“小帽山”———那座只有战友们才会知道的地名,那是我们这一批120部队的战友们曾经的光荣与梦想,我甚至注意到他的网名亦有120的字符。无疑,他定然是我的战友了。

于是我问:你是谁?叫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质问:小帽山有几个军队的干部子弟?又有几个1971的兵?

我想了很久,回答说:我记不起来了!

这是我的真话。

他一直在提示我的记忆,一直在说当年的一些事,甚至说到1971年服役的战友的姓(但没说出名字)。

在那个狂风呼啸的小帽山上,我度过了我的青春年代,而那座荒凉空寂的山上,记忆中最多人时也只有十几个人(我们曾戏称自己为“十八颗土人参”,以区别于样板戏中“十八颗青松”一说),我清晰地记得小帽山上的地理环境:我们住在山凹里,而在山顶上,一块巨石之下,是我们侦听马祖的工作站,我们一天24小时转流值班,监控着敌方的电台与军情活动,我记得站在巨石顶上,可以眺望如同飘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中的几座巨轮般的孤岛,

我们无法看清敌岛(马祖列岛)的人与车(那时传说中驻扎在厦门的我们120支队的三分队就能观望到对面金门岛上的人与车,甚至听到那边传来的广播,当时我非常羡慕,因为内心充满了好奇——敌人长得什么样?隔海相望又竟然是敌对的双方岂不是太刺激了吗?),我们只能通过我们的电子器材,通过我们戴在耳畔的耳机,清晰或模糊地听见敌人的声音。记得敌营有例行性的调整位置的惯例,而他们彼此的呼叫代号(比如山东呼叫河南)亦一周改变一次(如改变成临沂呼叫南昌),敌方的电台呼叫时常是以大陆的地名来命名的。

但他们称谓的改变并没有因此而改变了他们的话务员,虽然这些人均带有浓重的闽南口音,粗听上去声音大同小异,但我们均已锻炼出了一对灵敏超常的耳朵,无论他们怎么迁移方位,改变称呼,我们都能够迅速得判断出这个话务员属于敌营中的那个部队,甚至是那个连属,一旦做出判断,我们又会迅疾地在不断改变的敌情地图上重新标注他们的最新位置。

这就是当年的我们。听上去颇富传奇性,而且刺激。难道不是吗?

是的,当时的我就是这种感觉,所以无论值班时有多无聊(完全是重复性的工作)、多寂寞(除了风声,和耳机里传来的千篇一律的声音之外,我们听不到任何其他的信息,哦,对了,多少还有一位对面而坐的同为值班的战友,实在无事可干时我们偶尔可以扯点闲蛋,但大多都属不着边际的胡聊,那时可聊的信息太少,政治话题是犯禁的,更何况我们住在一个人烟稀少与世隔绝的荒山上)。

部队严格规定不能收听敌方的广播,而我经常趁人不备时会在双机(我们值班时每人守着两台侦听机,同时搜索敌情,一般的情况下如一台发现“情况”,先锁定频道不动,别一只手上的机器仍在搜寻中,同时还得将锁定的那个频道中传出的敌方对话用文字形式速记下来。听上去不可思议,一脑多用,但这就是我们当年不变的工作程序)搜索时寻找苏联对华广播电台,收听他们的对华的反动宣传,觉得备受刺激,心情变得无比亢奋,因为可以听到许多闻所未闻的信息,只是要当心,不能被别人发现,否则会到严厉惩罚。后来我才发现,其实大家都会偷偷地瞒着对面值班者这么干,只是心照不宣而已,毕竟那种周而复始的枯燥乏味的生活太寂寞了,只能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儿。

那个战友后来问我,你记得周鹤龙吗?

当然记得,我回复道,当年就是他将我从部队赶出来的。我本想追加一句,这个人我会记一辈子,因为他毁了我的理想——一辈子从军,未来有一天当上一名驰骋沙场的将军以报效祖国的理想,这是我们这拨军队子弟自幼就形成的远大抱负与理想。

那个周鹤龙是我们当年在小帽山上的最高长官,他是以突然袭击的方式通知我退役消息的。记得一个漆黑的夜晚,狂风嘶吼,我甚至想过用我的步枪干掉他,玉石俱焚,他毁了我,我也毁了他,大家同归于尽———这种仇恨的心理后来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只有当我进入了人生的中年后,追忆往事、告别过去时,我才想着用我的文字将它记录在案,

但战友仍不愿说出他的名字,虽然我一再追问。以致到了昨天,他又留下一句话:你还记得是谁陪你去找周鹤龙的吗?

我一下子怔住了,沉默良久,在记忆中搜索着这一幕。按说,这个记忆于我当清晰的,因为他提及的这次去找周鹤龙显然是为退伍一事,我想做最后一次挣扎,继续留在部队,毕竟那时正常退役的老兵名单已公布(记忆中有二人,我甚至买好了送他们的笔记本,并在上面写下了我的临别赠言),我属于突然袭击式的被告知,完全没有思想准备,感觉中就是一次恶意的报复——几天前,我公然违抗了周鹤龙的命令,他责令我将闯进营区的“老百姓”捆绑起来送出营区,我当时理直气壮地回答他说:我不干,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中说:人民的利益是高于一切的,说完,我昂首挺胸头地从他面前走过,心中充满了自豪。

几天后,我的退伍通知下达。

但我仍无法忆起与我一道找周鹤龙的战友名字,我只能沮丧地告诉他,我还是想不起来。随后,在今天,他留下了最后的留言:算了,就此告别!

我惭愧了,无言以对,但这不能怪我,我的那段记忆确实处在失忆中,我无法欺骗自己:哦,我想起来了——尽管我知道这样一说他会高兴的,显然他能忆起我们的当兵时的细节,而我不能,我是一个对过往岁月的“失忆者”。

失去了过去的记忆,就将意味着我失去了一段刻骨铭心的岁月,我当忏悔了!

这就是我小说之所以举步维艰的缘由。小说是虚构,其实我无须去刻意还原当年的一点一滴,那是毫无必要的,但我需要以那时的生活为生活模本,以此而升华出对一个消失时代的书写与记录。

我很想对我的这位————至今不知名字的战友说一声对不起,请原谅我的失忆,原谅我对我们共同经历岁月的“漠视”,虽然它并非出自我的本意,我只是想恳求你,请说出你的名字,以便让我们重返我们当年的现场———重述记忆!

 

      2012423日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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