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京呆了两天,是和谢元、刘妍约好的一次旅行,为了攒点事儿。到达的那天,谢元就说中午一块见位朋友,是电视台的,我当然要尊旨而行。
来的是位中年人,着装比较“机关”,不象京城的电视一干人,服装款式多为“粗犷”,透出点硬朗的“野性”,感觉长期为党勤奋工作必须得沾上点仆仆风尘;南京却是个优雅的城市,至今魏晋遗风犹存,人显得有点闲散,慵懒,倒不时地能品出点飘逸,我喜欢。
这位哥们儿的风度很不“电视”,虽说行色匆匆---属“电视类”典型的表情风格,但其眼神和姿态倒是多了点文人气息。
在美国时,刘妍就和我说起这位朋友,说此君在省电视台是个“人物”,我想象中能被称为“人物”的,均是掷地有声的“牛逼”中人,如同京城大小电视台常有的那类“大拿”---所谓玩的转的人物。
见面才知是个误会,他那张偏“正”的脸,已明明白白地说明了他身上少了点“人物”的邪性,一般来说,所谓玩得转的“人物”是要具备点流氓性的,他成吗?起码我没看出来。
刘妍说他是她的老师,我这才明白了他的那个“正”,以及机关式的打扮是与老师这个身份相符的,后来他又对我说起他当过文艺兵,本身就是跳舞的出身,后到部队文工团,我更明白了,文艺加军人,他着实是“人物”不起来了,因了骨子里存有一份正直。
聊下来再次证实了我的判断,他开始絮叨起电视台的改革,但他谈及的改革还是让我吃了一惊:电视台声称不要国家一分钱了----大好,减轻国家负担当然是大好,但接下的措施却让我有了一份担忧:由台长摊派,每个部门的负责人均要承担每年为台拉钱的使命,他今年的任务就是几百万,完不成的,对不起,便被调出岗位,生活肯定就要拮据起来。
我关心的问题是,电视栏目一旦轮为此境,它的终极目标是为钱还是为民?当然栏目好了自然就有了财源,但这里有了本末问题,现在好象是被颠倒的,先为钱,再谈栏目。他说他也糊涂,现在只知道每个部门领导都在奔钱,一些过去被认为有能力的人面临严峻考验,因为这从来不是他们的长项;而另一些过去被视为“混世魔头”的人却躬逢其盛,炙手可热,因为可以捞到钱。价值判断因此受到了挑战。他说,现在忽然发现很爱养花,因为可以让心清静。
他说大不了可以回家写点东西。这是一个文化人对世事的感叹,他没有表现出辛酸,但我在一旁品出了辛酸。我笑说,如果我在贵台一准是位下岗的老王,你们在大街上随目一溜,保准看到老王头正蹲在马路边下棋呢。
说真的,我也对如今的世道犯糊涂,好象文化及艺术的“堕落”肯定是在所难免了,因为背后有一个看不见的手---钱,在掣肘着,没有人能真正地逃离它的“追杀”,那么,我想问的是,我们如何才能保持文化的品格和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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