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朱乃正教授神交

 陈帆

因為同窗、同學安玉英的關係，我知道她是著名美術家朱乃正教授的妻子了。早些年，我就知道朱先生，見過他的畫作，雖然並不多，但感應的強烈，便覺著他是一位極有造化的繪畫大師。我並不認識他，直感的高師卻不真正清楚他為何會極有造化？

我與玉英畢竟是同班同學，她是甘肅人，資質樸實無華，人長得並不漂亮，但待人十分真摯誠實。畢業後各奔一方，在早些時後雖偶有電話給她，也只是因為如女兒科男求學攝影補讀麻煩過她找關係，現在，大家見面的機會都是很難的。但我一直在想，如果去北京有機會，我真想見見她的老公。

  1995年秋，我在北京公務住在鉤魚台國賓館，平常是很少有時間得點餘閒的，整天整天的都在替我的老闆辦事，就是無雜事纏身，也會在房間值班。有這麼一天，我得閒了，於是約好玉英，到朱乃正教授住在美院的寓所看望他們夫婦倆。

   這麼一天已到，但我確定記不得是什麼具體的日期了。隨身帶去了一瓶上乘的歐洲洋酒和一把精美鋒利的中國寶劍，我平時極少送禮，此次訪晤也算是表達一種特別誠摯的心意。

在朱先生寓所的小客廳，我稍候了片刻，終於見到了剛剛午休後的朱先生。一位曾在我心中直感的高師，就已經坐在我的面前，然而，我仍然憑著強烈的直覺在感應他。朱先生也是樸實無華的，沒有任何代表他是繪畫大師的標記。我說話時，他會靜靜地注視著你，非常注意傾聽你的言語，沒有任何起伏明顯的情緒反映，坐在那裏象一尊沉重的雕塑。

   我是手舞足蹈的，說話的方式十分的誇張隨意，語言的表達也沒有任何羅輯編碼，想到什麼就說什麼，那表情的浮動和情感的空放，已經令朱先生感覺到了興奮和興趣。

  我們在小客廳談到了宗教和畫作及人的名份，雜亂混交在一起放談，就如同真的在談萬里之遙的天又扯到近在咫尺的地。交談已經神馳了，我如同墮入夢境中的癡患者，而朱先生卻象佛法深不可測的菩薩，在靜觀和審視我的所為。

  我們拍照了，玉英替我們拍，我為朱先生拍。我已與朱先生齊坐一方合掌做拜佛狀，可見神交的魅力……

  朱先生特意邀我到附近的一家高檔次中餐館吃飯，他執意請我喝酒，酒中的神馳使我如天馬行空，神精兮兮地又放言了一些極浪漫的非人間話語，朱先生只是笑，笑得很甜也很浪漫。

  時光是無私的，也是自私的。匆匆來去又過了八年，又過了二仟玖佰貳拾天的歲月。我在成都現代藝術館，見到了朱先生1984年創作的大幅油畫《國魂•屈原》，時間是2002年1月30日。

  我震憾了，好象心靈都在顫抖。在慘澹的陰雲沉蓋下，淚羅江滾滾奔流，屈子從水中升飛而直沖九天，那如醉如癡披發仰天而去的偉大魂魄，真讓人不可思議！這魂魄既是屈子的也化著朱先生的精神沖騰而上，啊！我終於真正清楚了朱乃正教授為何極有造化的謎底。

  久別了，我想著朱先生，想著他不動聲色的面容，他那內心該是多麼地博大高深喲！

2002年2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