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命運得失的故事
陈-又川
丁紹光,我早有所聞所知。他如今巳成為美籍華人,入了世界藝術大師名冊的著名繪畫大師了。早年就讀於北京中央美術學院,是中國著名繪畫大師張汀教授的得意門生,文革中只因家庭出身問題,不被留院任教,而發配到了雲南省的昆明藝術學院做了一名普通的美術教員。
他始闖美國時的傳奇遭遇,我是從當時也在昆藝的同道何能那裏聽來的,始末有因果不必細說也早成舊聞,但過程中那幾位頗有些年紀的美國富婆,卻慧眼齊聚認定當時懷才不遇、個人生存境況欠佳的憤青丁紹光是個“繪畫大家”的苗子,說當年丁紹光自在香港與其家姐萬幸相逢後若干時辰,便隻身赴探親獲准,但在美停留都是有嚴格法律時限的。他本是個藝術天資潛孕很高的繪畫專才,加之雲南民族文化的薰染、吸納,那內心的藝術岩漿怎麼也找不到出口噴發,當時他那種為事業欲罷不能的困撓和苦悶是可想而知的。
在美國的這幾位富足好藝的老婦人們便跟初入美國探親的丁紹光結下了不解之緣,何能的故事中有這樣的一段令人觸心切膚的介紹:當年在美探親的丁紹光很快到了限期,讓他心煩意亂而痛苦,此時此境同樣讓富婆們焦急,於是便安頓丁紹光先到墨西哥散心,讓他住進了墨西哥城風景秀麗臨海的上等酒店,她們在美國再為丁紹光延簽居留四處奔走。據說丁紹光在墨西哥城足足閑呆了三個月,而心境極不好而每況愈下,他是個極要強的人,當時國內政治狀況仍不好,丁紹光陷入進退兩難的困境,情緒低落生存、事業兩茫茫。人若真到了絕境,自然會想到死,丁紹光在墨西哥城的海邊鬱悶徘徊,那痛苦與失落的心靈,是常人所無法理解的,他也想到了死。
是甚麼力量又驅使他,從地獄的大門口退回?那還是他自已:一個真正藝術家的良知喚醒了自已!於是在這幾位情操高尚的貴夫人支持和資助下,他在異國它鄉的墨西哥城酒店裏傾情作畫並舉辦了個人畫展,這一下轟動了墨西哥!媒體紛紛傳報,美國也傳開了,丁紹光的名字不僅引起了出入境及移民當局注意,也牽動了美國政府的注意。以後的事就順理成章了……
丁紹光使自已起死回生,並創造出了人生輝煌的轉折經歷,有過這種體驗的人,特別是經歷過無數次不公正待遇患難經歷的他,頓悟到了繼續人生的價值與意義……
人生之路的曲折與坎坷,同時伴隨著希望與機遇。但,無論如何一個人的成就,都不是從天上憑空掉下來的。丁紹光的繪畫作品,傳遞了濃郁的中國傳統民間風俗、色線型的創合,又具有鮮明的西洋繪畫技巧、色彩的有機融構,更重要的是他心靈深處的真情實感,都在丁紹光獨特的畫面中得以充分的體現。他已成為僑居美國最有藝術魅力和社會影響力的華人繪畫藝術大師。
丁紹光和他的繪畫作品,在當今不僅被西方世界承認,也深得西方世界的崇敬和愛戴,這應該說是中國人的驕傲。儘管丁紹光接受美國英語的能力是那麼笨拙,但他畢竟是美國人心目中真正的中國人。
丁紹光,我並不相熟。但我深信:他的心底永遠是善良和純樸的。
金乃千,是中國大陸著名的戲劇表演藝術家。曾因為第一個扮演毛澤東而知名於世。他生前除專業從事話劇藝術實踐以外,便長期執敎於中央戲劇學院表演系,曾是在職施敎有術菅理有方的教授和系主任。
然而,他的死卻跟赴南極科考有關,他的在生歲月充滿著悲劇色彩。我之所以感懷他,是因為我們之間曾有過一段難忘的相處。1987年我受北京攝影家協會委任,組建了全國第一個跨行業的攝影小說委員會(劉立賓任主任、我任常務副主任),因創建這樣一個別開生面的由文學家、攝影家、戲劇家、電影家(導演和明星)、出版家等多項文藝門類專家組成的專業指導攝影小說創作活動的團體,我想到了金乃千。
在他兒子從中聯絡疏通下,我認識了金乃千。想請乃千老師做我們攝影小說委員會的戲劇指導委員。記得頭一次與乃千晤面,是相約於中戲表演系的排練廳裏,他人很高大,氣質儒雅穿著光鮮得體,給我初次印像就特別深刻、鮮明,而謙和的談吐和斌斌有禮的舉止,尤讓我被他的人格魅力所深深感柒和吸引。
那次首晤正是在他施教的表演系排練廳,他正在指導學生小品課目,到這種有名的戲劇高等學府,不要說參觀,就是想聽課都是要院部特核批的,乃千破格在系裏接待了我,我本人對他的大度又多了有一種敬慕和尊重。
通過這次接確相談,乃千老師不僅答應了我的請求,而且對攝影小說寄予了很大的期望,他說:“影像的表達從攝影小說做起很有必要,我支持你們這種多門類藝術相結合的嘗試,我還會寫文章支持你們!可以說,攝影小說是進入電影前的重要一步。”要知道,在上個世紀80年代,中國大陸的影像平民化還只有攝影首當其衝,遠不像當下DV影像時代這麼先進、流動和便捷。可見,金乃千當時己經注意到影像與表演因緣契合的互動關係。當今的DV影像已進一步證實。
之後我們在北京市文聯負責人康式昭(資深作家和具有開拓精神的文藝領導幹部)老師的支持下,在北京攝影家協會秘書長、資深攝影家郭志泉老師直接支持下,先後順利完成了《全國第一屆攝影小說電視大獎賽》和《全國第一屆攝影小說理論研討會》兩個重大藝術活動的組織和舉辦,進而獲得中央電視臺和中國攝影家協會的支援。在這些支持當中,最實際參予指導、評選、講議的就是十幾位各藝術門類的指導委員,其中最熱誠參予者就有金乃千教授。
與乃千老師的接觸,我印像至深的是他出席1988年8月在山東煙臺養馬島舉行的《全國第一屆攝影小說理論研討會》。當時,我並沒有料到,乃千老師赴會競如此認真,他不僅不顧旅途勞頓出席了活動,而且在北京認真寫了一篇很有個人見地的書面發言稿,並在養馬島研討會上作了詳盡的發言。此刻,我才意識到,乃千老師的才智修養,遠遠超出了自已奉獻畢生的表演專業。在海濱會期,我們曾結伴漫步於長灘,相談甚洽而親密,這時我才逐步走進了他的內心世界,才多少觸摸到一位藝術家心靈高貴的所在。
自養馬島相聚後不久,我才知他隨中國南極科考團赴南極之行,但並不清楚他是怎樣要去南極的。事隔不久,便聽聞乃千的死訊……
直到我手中拿到金乃千追悼會的請柬,我才相信他的離去才真切感到心靈的沉痛。在中戲的追悼會上,我見到那麼多他的圈內同道、師長、學生和他圈內外的親朋好友。還有他在南極期間的紀錄影像片斷,我默默含淚相視,這影像中有他愛妻在青島海面乘快艇環繞科考船惜惜送別的場面,以及新加坡追悼的場景。
我驚訝的注意到陳列的日記,還有難得一見的插圖,都是具有很高繪畫技巧的圖畫,都是我從未所知所見的……,然而乃千老師必竟己永別於我們而去,他還是決定去了,他妻子送別的場面,令人有一種不可測蔔的預兆,看那戀戀不捨的情切,不像是生離死別麼?我至今只有悲哀,除了悲哀便再無話可說。
2006年12月29日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