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江品鱼
(2024-01-17 15: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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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苏里江堂妹儿子的婚礼 |
分类: 家人亲情 |
界 江 品 鱼
深秋,我和妹夫在乌苏里江边散步,聊着他们在这里生活中的琐事。江中一条渔船经过,妹夫大声喊道:有鱼吗?我家来“且”(东北对客人的称呼)了,北京的。我觉得,这喊声不仅是询问船老大是否有鱼,还有他对自己家里来了北京客人的炫耀。
渔船靠岸,船老大从船尾水中拎出了一条十多斤重的大鲤鱼。鱼鳃拴着绳子,鳞片黑亮,活蹦乱跳,煞是喜人。显然妹夫和船老大挺熟,连价钱都没问,拎着就往家走。我急忙接过鱼,享受着一种难得的喜悦和兴奋。鱼很沉,加上它不停的挣蹦,走了几十米我就累出了一身汗。没办法,捡了根树枝和妹夫一起抬着走。
去年秋天,接到堂妹的邀请,希望我去参加她儿子的婚礼。堂妹是姑姑最小的女儿,她的儿子自然也是他们辈分中最小的一个。他的婚礼无疑也是这辈中的“收秋”之作,得到了亲朋们的充分重视。堂妹的热情,我欣然应允。很多亲戚也分别从哈尔滨、五常、集贤等地赶来,一时间妹夫家门前车水马龙,宾客如织。
堂妹家居住的屯子叫王家店,隶属于我国的最东方的饶河县,与俄罗斯仅一江之隔。从堂妹家到乌苏里江边不足百米,村民以耕种和捕鱼为生。那几天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利用一切闲暇时间沿江堤散步。脚下江水滔滔,江对岸群山连绵,肥沃的土地广袤无垠,绿树茵茵。晚清时,这里还是我国的领土,后被沙俄强占至今。此情此景会让人浮想联翩,这片富饶的土地不知何日才能回到祖国的怀抱。怨恨、伤感、无奈……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乌苏里江是中俄的界江,俄罗斯那边居民不多,捕鱼的人很少,聪明的鱼类都跑到俄罗斯一边生存繁衍。前些年我国的渔民经常越过江界中线去偷捕,也有一些人被抓到。不过大家都习以为常,无非是扣鱼罚款而已。应对的方法也很简单,填写一个表格,写上为了生活过江捕鱼,保证以后不再来了。被放回来还可以吹吹牛,俄罗斯那边的伙食不错,牛奶面包香肠管够。现在不行了,沿江都安装上了监控头,渔船刚越界俄罗斯的巡逻艇就过来了。罚款是必须的,无法忍受的是要把越境捕鱼的人交由当地法院处理,刑期在几个星期到几个月不等,但必须在俄罗斯服完刑才放回来。
东北几条大江的鱼繁多,自古就有“三花五罗十八子,七十二杂鱼”之说。因为是冷水鱼,有一些鱼生活在海里,每年沿乌苏里江或黑龙江洄游到淡水中繁殖,大多数尚无法进行人工养殖。特别是那里地广人稀,没有工业污染,水质优良,野生鱼可以长得很大。妹夫说,过去能捕捞到上千斤重的鲟鳇鱼,现在,几百多斤重的偶尔还能捞到。这样的大鱼运到哈尔滨等大城市,可以卖到数千元。
到家后妹夫打电话找来屯子里做鱼的高手,几个妇女帮忙开始收拾鱼。我插不上手,只能在一旁看热闹。鱼鳞刷洗干净,复炸后洒上椒盐,酥脆可口,是下酒的好菜,比吃炸花生米更有味道。鱼肚是高档食材,鱼大,鱼肚也大,加上尖椒能够炒出一盘菜。鱼尾鱼分水垮炖,如同炖排骨一样的美味,当地人连脆骨都嚼碎了吃。一斤多重的鱼籽洗净用蛋黄搅拌,放到锅里用慢火烘焙,端上桌时我还以为是一盘小米饭,扌汇(kuai)上一勺浓香充满了口腔。知道这东西胆固醇很高,但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最要功夫的两道菜是鱼生和塔喇哈。鱼生就是生鱼片(日本人称之为刺身),在冰箱里冷藏,上桌时用冰块镇着。沾上佐料入口脆爽,冰凉适口,无比鲜美。塔喇哈是赫哲族居民的做法,把鱼肉切丝,拌上红绿尖椒丝和香菜,端上桌用滚开的辣椒油一泼,鲜味一下子就窜出来了。最受欢迎的是鱼杂,鱼头鱼肠炖上一大锅,热气腾腾,香味四溢,顷刻间一扫而光。乌苏里江的水质好,水好鱼鲜,怎么做都好吃。至于说其味道,就是鲜香,人工养殖的鱼无法同日而语。一桌子全鱼宴令人食欲大振。没说的,顾不上那么多礼节,推杯换盏,大快朵颐。
为了外甥的婚礼,堂妹家专门杀了一头猪,连续几天都是宾客盈门,亲朋好友连续吃了几天。按照我此行的计划,下一步沿江岸西行,到同江、黑瞎子岛、珍宝岛等地转转。离别时堂妹一家依依不舍,一再挽留。她说,再等一周,大马哈鱼就上来了,那时候桌子上的鱼可以更加丰富。我一再感谢堂妹的热情款待,挥手告别之际,相约来年秋季再来,品尝大自然的馈赠,感受亲人和乡亲们的淳朴好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