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政治为什么会必然导致犬儒政治?
(2012-01-14 10:5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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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就暴力与权力的关系而言,我们常常看到暴力的肆孽,看到如果不是有暴力的支持,权力就会变得脆弱不堪。但是尽管如此,尽管暴力可以摧毁权力,却不能产生权力。这方面的一个最典型的例子是:苏联的坦克镇压了东欧国家的民主政体或人民的和平民主运动,也就是摧毁了权力,但是,这种暴力无法产生权力,受到苏联暴力支持的东欧极权政府,也不可能因此就获得权力。它始终是没有合法性的,因为其来源不合法,不是民选政府,也没有赢得人民的拥护。阿伦特写道:“暴力总是能够摧毁权力;一只枪管所发出的命令是最有效的命令,带来的是最及时的和最完全的服从。永远不会从枪管中生长出来的是权力。”
此外,用暴力取代权力虽然可以赢得暂时的胜利,但是付出的代价十分高昂:“这不仅仅是被征服者付出的代价,而且也是胜利者用自己的权力付出的代价。”(阿伦特)这是因为,借助于暴力的征服者因其使用暴力而丧失了自己的权力。在这个意义上,它的胜利就是它的失败。暴力的胜利者在剥夺别人(比如波兰的团结工会以及其他民主人士)的权力的同时,也失去了自己的权力,在通过暴力获得统治的同时,他们也丧失了合法性。阿伦特深刻指出,政治的无能孕育暴力,权力的丧失会带来用暴力代替权力的诱惑,同时,暴力又进一步加剧政治无能。只有不能获得权力(合法性)的统治者才会诉诸暴力,也只能诉诸暴力。一个权力不能战胜暴力的时代,必然是一个政治黑暗的时代。人们会争相迷恋暴力,同时对政治采取犬儒主义的态度:政治本来就没有道理可言,政治家都是依靠暴力或谎言起家并获胜的,政坛就是大染缸,等等。这种犬儒政治观的另一面,则是如果为了自己的私利需要巴结当权者,这些对政治冷嘲热讽的愤世嫉俗者又会争相从政或者巴结政客。这样的政治犬儒主义会极大地败坏政治文化和社会道德。越是没有权力的合法性,就越是要施暴;而越是依赖暴力,就越是变得在政治上无能,越不能获得合法性。所以,阿伦特认为虽然暴力可以暂时取得对权力的胜利,但这种胜利中却内在包含“自我挫败”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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