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龙泉寺参访团欧洲之行系列报道之三十六

里昂旧游

   与昨晚一到里昂就进行参访活动一样，今天的活动安排依然充实饱满。按照计划，悟光法师将会在下午和晚上在里昂二大进行两场讲座，于是我们借着上午的一些空闲时间，参观了里昂旧城区。

感受历史

   里昂与阿尔卑斯山为邻。依其优越的地理位置，自古以来就是欧洲内陆的一个重要十字路口。罗纳河和索恩河由北向南穿过城市，索恩河的右岸是我们今天要去的旧城区，这里在15世纪时曾是世界上最大的丝织品产地之一，17世纪一度成为法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作为欧洲面积最大的文艺复兴街区之一，这里与昨天我们参观的富尔维耶尔圣母大教堂所在的富尔维耶尔山，于1998年双双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保护区。

   上午10:00，我们下大巴后，步行进入旧城区。沿路古朴的建筑、狭窄的石板路、临街售卖旧书、古董和别具特色的木偶店铺无不透露着悠远的历史和浓郁的生活气息。这些建筑历经风雨沧桑，得以被后人保存和修缮，穿行其间，让人强烈地感受到历史与现实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里昂城悠久的历史风貌并未曾因时代变迁而模糊褪色。

   沿途路过一家制作电影微缩布景模型的店铺，进去后发现店铺的橱窗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场景，有上世纪70年代的酒吧、医院、书房、学校宿舍，许多是当初作为电影拍摄布景之用，制作的精细程度几可乱真。布景中的每一件家具、陈设物品的比例像是按照真实缩放，经过后期制作，就会幻化为电影中的逼真场景。联想到龙泉寺动漫组义工为了拍摄动画，在微缩模型的制做上也倾注了大量心血。

   穿过弯弯曲曲的街道，眼前出现的广场令人豁然开朗。这个名为圣让（Saint-Jean）的广场约有2000平方米，四周由建筑环绕，东西南北各有道路相连，从广场抬头便可望见富尔维耶山顶的圣母院。广场中心矗立着一座花岗岩和青铜雕塑亭，中间的人物雕像是受洗者圣约翰，被四个石制盛水盘环绕，庄重典雅又平易近人。清澈的水流从雕塑四周的兽首泉眼汩汩涌出，让人顿生清凉之感。中午11:00整，悠远而肃穆的教堂钟声响彻广场。悟光法师问大家：“为什么包括佛教在内，全世界的宗教都以钟声警醒世人？”然而法师并没有给出答案，大家在钟声的回响中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中……

神圣的力量

   广场上最醒目的建筑当属广场东面的圣让首席大教堂（Cathédrale Saint-Jean）。这是一座融合了罗马及哥特式的大教堂，于12世纪始建于6世纪教堂的废墟之上，完成于15世纪，是天主教里昂总教区的主教座堂。尽管如今圣让首席大教堂看上去并不能称得上宏伟，但在富尔维耶尔圣母院兴建之前，它已是当时里昂最雄伟的教堂了。而因其拥有近千年的历史，加之里昂大主教享有首席大主教的地位，得以让这座大教堂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首席”大教堂。进入教堂后，圣歌萦绕在耳畔，墙面上以圣经故事为主题的油画和雕像向我们展示了天使报喜、耶稣基督诞生和三王朝圣等场景。因为正门修缮的缘故，我们无法看到神坛背后的半圆形后殿，但通过投影幕布上的图像，同样感受到了后殿的庄严和恢弘。这里不仅见证了教皇约翰二十二世的加冕，也见证了法国国王亨利四世(Henri IV)和意大利的梅底西斯家族于1600年的联姻盛况。

   在法师的带领下，当我们一行人走到教堂一处小门时，这时来了一位年轻的工作人员正准备拿钥匙开门。

   珍宝博物馆始建于11世纪，14至19世纪曾作为教区儿童唱经班学校，是里昂历史中心地段中最古老的建筑。讲解员首先向我们展示的是一件重达16公斤的礼服，包括斗篷和衬衣，是大主教在重大宗教仪式上的正式穿着。16世纪开始，里昂逐渐以丝织业闻名欧洲，17世纪成为了全欧洲最重要的丝绸产地，其独特的制作工艺自然也体现在这些衣物的纺织和裁制上。这些衣物绣满了银丝金线和各式珠宝，以及里昂最早的两位大主教的头像。讲解员介绍，当时的主教在同一仪式中要更换两次衣服，由于整个过程中背向神坛下的信众，因此这些衣服背面的图案尤为繁复亮丽。现如今这种宗教仪式中的奢侈之风早已不复存在，我们通常看到的神父穿着更加简朴，衣服上不再有过多装饰，而这也象征着自然和纯朴的回归。

   顺着讲解员的引导，我们还看到包括有10世纪土耳其拜占庭帝国时期、拿破仑一世时代等不同时期的圣器。此外，还有一些用来盛放圣物的金银器皿由当时专门炼金修士制作，由这些修士流传下来的炼金技术也成为了珠宝制作工艺的前身。与佛教信众瞻礼佛陀或高僧大德的舍利相似的是，自中世纪开始，对于天主教徒来说，朝拜圣人遗骨成为了一件极其重要的宗教活动。这些陈列在橱窗中、装有圣人遗骨圣物的圣器，直到今天都在被世界各地的信徒所瞻仰和朝拜，每逢有重大宗教活动时，这些圣物会被供奉在圣坛之上，供人们排队瞻仰、甚至触摸以获得神圣的力量。

   最后，讲解员特别向我们展示了天主教宗教仪式中用来盛放圣餐的器皿。圣餐仪式直接根据来自于《新约》，是基督教重要的礼仪之一。《圣经》中记载耶稣基督在被钉十字架上死的晚上，与十二门徒共进逾越节晚餐。圣餐是为了纪念耶稣基督的死，信众分领饼（无酵饼）和酒（葡萄酒），以表明信众分领耶稣基督的身体和血，以及他的一切益处。

无界的艺术

   参观结束后，为了表达对讲解员的谢意，悟光法师跟她结缘了法宝。正准备离开时，那位负责弥撒的工作人员又为我们请来一位年长的讲解员Jean BERNARD，专门为我们讲解教堂的历史，工作人员的耐心和友善令大家很受感动。Jean和蔼可亲,手持一个塑料夹，里面装满了关于教堂的图片和资料，看他连饭都顾不上吃，买了一个法棍面包揣在背包里，认真诚恳的态度和专业素质令人肃然起敬。他问法师在教堂能停留多长时间，法师说只有十分钟。在得知我们在教堂所停留的时间有限，Jean大步流星地带我们走出博物馆，带大家走到教堂大门口，向我们娓娓道来教堂的建造思想及其建筑特色。

   谈到建造这座教堂所体现的宗教思想时，他解释到，教堂内之所以建造如此多的柱子，是为了增加教堂的高度，让更多的光进到教堂中，这样可以让人们进入教堂后感受到充分多的光。中世纪的人们认为，光线从外部射入教堂代表着上帝把光带到人间。此外，当人们进入教堂后，他们面对的方向是东方，背朝的方向是西方。面向东方象征着走向光明、善良和美好，背向西方代表着远离死亡、黑暗和丑恶。

   随后，Jean带我们走出教堂，来到正门外。教堂正面三座壮观的哥特式大门上展现的是基督教圣人的历史，每座门顶上均凸显着四叶蔷薇环的装饰。他随手翻开了手中的资料簿，向我们展示里昂光明节期间教堂被各种彩光所装饰的美轮美奂的图片，正中央的玫瑰玻璃彩绘花窗尤为令人惊叹。这些饱经时光冲蚀的雕刻依然栩栩如生，除了以圣经故事为主题之外，还刻画了神话故事、象征图形和中世纪社会的大众场景。之后，他又向我们介绍，在中世纪时，由于大多数人不会读写，所以通常会用图画的形式讲述历史。比如这里其中一扇大门上讲述的是《圣经》中创世纪的内容：上帝在大海中创造万物、亚当和夏娃的诞生、夏娃偷吃禁果、亚当和夏娃被上帝从伊甸园驱逐、下到人间耕地劳作孕育后代等。讲到这里，悟光法师向他提了一个问题：“《圣经》里所述的故事是由谁创作的？”Jean回答：“《圣经》是一个庞大的图书馆，至今已有2000年的历史，但人们无从所知作者是谁。”

   “你们的宗教是如何讲述创世和人类起源的？”Jean反问。悟光法师说：“根据佛经中的记载，地球上最初的人是从‘光音天’下来的天人，到人间后，贪地味地肥等而身体粗重下沉，逐渐形成物质的骨肉躯体。”

   参观结束后，一直陪伴我们的工作人员又为我们引荐了一位老城区教堂协会主席，他向法师赠送了关于教堂和钟楼的宣传册，法师也跟他结缘了法宝。这时，一个流浪汉走过来向法师问好，悟光法师给他戴上了佛珠和楞严咒。正当大家有些疑惑时，法师说：“你看他到处流浪，和他一个人结了缘，将来会影响很多人，这样就把佛法传出去了。”

   师父曾说：“宗教艺术通过音乐、美术、建筑等形式，不仅宗教与宗教之间可以展开交流，乃至于可以向不信仰宗教的人士展示宗教文化的魅力，因为艺术本身就是超越国界、种族和宗教的语言。”通过这两天的参访，我们或置身于教堂之中、或聆听基督教圣歌、或观赏教堂内部的绘画及雕塑，一方面被教堂设计者和建造者于细微处的用心和精湛地建造技术所震撼；另一方面也被教堂中呈现的各种艺术形式所具有的超凡脱俗的美感，以及引人求真至善的宗教氛围所感染。

   虽然我们来自不同的文化土壤，皈依不同的宗教，但在与天主教人士的交流中，我们真实地感受到对方的友善、包容和开放，以及因其文化及历史而展现出的自信与自豪。这样实地感知和认识基督教文化，如同打开了另一扇窗，从另一个角度让我们对自己的佛教信仰以及传统文化有了更进一步的理解和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