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8日龙泉日记

“走近师父”系列之五：

你这家伙！

都是餐厅惹的祸

　　用过药石，同贤启法师交流了明天接待客人的相关事情后，我就跑去亲近师父——因为事先看到几个同学在丈室里，顺便请师父确认接待的两个问题。推门进去，看到贤立法师、贤然法师都在，还有几个沙弥，他们正围坐在地板上听师父开示呢。

　　师父刚剃过头，盘着腿坐在椅子上，正在铿锵有力地说着什么。

　　师父抬眼看了看我，问我明天接待的事。我就说出了困惑：“不知道锅炉房上的餐厅能不能用？”

　　“那怎么行！两桌人怎么坐得下？”师父用略带严厉地口气说。“你去看过没有？”

　　“没有。”

　　“你都没有去看，怎么知道坐得下……你这家伙！”

　　师长对新剃度的弟子常常会和蔼可亲，可是对于我这样稍早剃度的，有时候会根据因缘，特殊示现一下威德。用师父的话说：“怕你记不住！”如同父亲教训子女，需要恩威并重。以前在藏地有一位画师带着他的弟子去见师长，但每次都是挨骂。当时他的弟子们不理解，心里不好受，就跟画师说为什么我们每次来都会被骂？画师却说，你可不要这样说，他每次骂我就像得到佛菩萨的加持。也有大德在师长的加持下成就的，像帝洛巴尊者用鞋子敲那若巴的头，结果那若巴获得三摩地。

　　我倒是没有获得什么三摩地，反而心里开始波动，这个餐厅的事，好像不是我要管的，但马上感觉到不能狡辩，听着就好，至少应该关顾到，不应该让这么小的事还叫师父操心。

　　最后师父确定地点改在老甲班教室。接着，我问，同北配楼602接待室会不会冲突？

　　“冲突什么，会有什么冲突？”师父严厉地反问我，并说得很快。

　　我感觉好像是自己哪里做错了，但不管怎样，反正心里不要反弹，听着就好。想是这样想，但内心深处的潜流已经在作怪了。

　　接着师父站起来，一边在落地窗和大写字台之间踱步，一边跟弟子们开示。

　　“……是不是，否则佛教怎么发展！”我大概就听到这么一句。贤然法师一个劲儿地点头称是，对师父所说的观点非常赞同，并表示要向贤立法师学习。

　　师父又交代了另一拨客人来访的事，并让我跟禅兴法师沟通。

　　“贤益法师这段时间做秘书……”

　　“老是缘着自己……”师父却一针见血地指出我的问题。

　　师父说我只顾自己修行，关顾不到整体，连份内的事都做不好。这正是我的现状，以前师父就说过这样的话，但我还是没有改。可是这下让我挺难受，因为这与自己的坚固习气产生了冲突。善知识之所以为善知识，他就是要破除你以为是正确的、自我保护的，而实际是祸害严重的习气。除了出世间的师长，其他人都不能替代啊！

　　我赶紧调整自己，想到视师如佛，想到华严九心“孝子心……仆使心，犬心，除秽人心……”

　　“今天贤益法师给QQ群上课啊……”贤立法师帮我圆场。

　　“哦，”我应了一下。

　　“只是讲些好听话……”后面说什么我记不住了。

　　又是一个打击，我感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不过事实确实如此，我也感觉自己讲不出什么东西了，讲来讲去都是那一套。我观照了一下内心，并没有很反弹，心中居然挺平稳，那种情绪性的东西就像湖面上的涟漪。哦，比以前进步了！

　　后来等其他人走了之后，师父接着就对我交代了一些接待上的细节。

一份流程表

　　在中间摆着长方桌的会议室里，典座师正同当家师商量明天的饭菜问题。中途电灯突然出现故障，会议室一片昏暗，只从走廊透进一些光亮。

　　“要换地方吗？”典座师说。

　　“不用了，这样也很好。”当家师疲倦地回答。

　　他们就在黑暗中继续谈事。当家师一天忙到晚，为了大家的学修和整体的事务，他几乎没有自己闻思学习的时间；每天都要处理各种大大小小的事，不厌其烦。心里总是想着师父、同学和庙里的事。

　　典座走了之后，我们还是换了地方。我把刚才亲近师父的情况汇报给法师。

　　“先把依师做好，”法师针对我受加持的部分开示道，“依师就是道次第。”

　　的确，承事师长的功德不可思议！当年博多瓦大师有个弟子总是为师长干活，搞建筑，他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广大闻思，别人还说他，但是有一天搬灰，走上第三层楼梯的时候，突然证得殊胜的三摩地；阿底侠尊者也曾对一位承事他的弟子说：当你身口意三业承事师长时，就不需要再去缘念修习其它的法门了。

　　我们继续讨论接待的事，为了避免错乱，法师还是决定做个流程表发给师父。尽管他已经很疲倦了——从他缓慢的动作可以看得出来。我本来也很累（昨晚和今天中午都没休息好），本想谈好后马上休息，但在师长的加持下，我就提起精神同法师来到电脑房，法师在原来的流程表上修改，并告诉我如何做。

　　“你看”他指着流程表说，“这样做出来的接待规划一目了然，每个细节都可以关顾到了。”的确，我看到表上有送什么结缘品，由谁接待，卫生区是谁负责，甚至还细化到由谁开铁门等等。

　　坐在法师身边，感受到一种亲切。在这个时候，我们彼此的距离拉近了。不知为什么，我忽然产生一种感动，想哭。几种感情交织在一起，一种承事师长的感动，一份父子之间的心灵相应，想到师父的不容易……

　　十一点多钟，负责博客的贤仁师回寮休息了，过了一会儿，他又回来说师父还在工地带着同学们出坡呢！禅兴法师大为感慨。

　　“啊呀！你看……不行。待会儿表做出来，我亲自给师父送过去！”

　　“我也到工地去。”贤仁师做出了决定，腼腆地笑着说，“师父不休息，我也不好意思休息了。”拿着相机就去了工地。

　　大约十二点，流程表做好了，并打印了几份。我准备给师父送过去，看到昏黄的探照灯下，沙弥班同学和几个净人还在工地上干活，打着夯。穿过北配楼正撞上师父，赶紧跟上去，发现师父身上出了不少汗。快到丈室时，禅兴法师赶紧催我交流程表。我就鼓起勇气叫师父，师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朝我笑了笑……我们就挤进了丈室。

　　“禅兴法师很认真。”师父称赞。

　　“是。”

　　“你要多练。”师父的语气很和缓。

　　“怎么练？”

　　“跟禅兴法师学习。”师父边擦汗，边语重心长地告诫。

　　回到寮房，我辗转难眠。索性走到阳台反思师父的加持，抬起头才发现师父的灯还亮着！眼泪流过面颊，我何时才能承担师长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