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9日龙泉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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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9日龙泉日记
沙弥日志(66)
今天的日志比较可乐,是师父和典座师在车上的一段对话,现在想起来,还会偷偷乐一下,我发现,闻法也不见得一定要问自己的问题,听别人的问题同样有启发,而且,旁观者清,角度不同,觉受也不一样。
我送师父去佛协,弟子们来送师父,典座师有问题请益,执事法师慈悲把他推上了车,典座师是负责寺院大寮的出家师傅,大寮就是厨房,一个寺院最复杂、最麻烦的地方就是大寮,天天要吃饭,一顿都不能耽误,柴米油盐地少了一样也不行。
最头疼的肯定是人,寺院里没有工资和奖金,社会上激励人做事的方法都不灵,都要靠发心,人跟人的差距也很大,难管得要命。
如果放到社会上去衡量,它涉及到财务、人事、物流、仓储、管理、统筹等等诸多学科,一个人如果在大寮里干的比较顺了,搞通了,这个人可了不得。
师父好像是根据弟子的根器往大寮里放,干一段时间,觉得可以了,就调走,再换一个,我刚进寺院的时候就很想去大寮,所谓求不得苦,求什么就没什么。偏偏就没去成大寮。后来一想,就算了,何苦呢,在哪里干都一样。
寺院里的厨房比社会上更复杂,因为把事情管好了,不算,把心管好了,才叫功夫,涉及心法。心法啊,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到的。
新上任的典座师很年轻,工作事项千头万绪,有不少棘手的事情,在车上跟师父请法。师父和典座师的一段对话,非常有意思。作为旁听,受益匪浅,记下来并整理出来,让我们大家各有所得。
典座师一上车,师父问他最近怎么样,典座师说不容易。师父说,这是荷担如来家业的事情,当然不容易。
听得心里一动,斩断内心所有偷安的借口以及退路。
典座师说,当自己觉得累的时候,就想到寺里的贤某师两年来一直很辛苦地坚持干,还有贤某法师五、六年了依然不知疲倦、不懈怠地干,自己跟他们比觉得很差。
典座师说,最近一直在研究大寮的组织架构,希望搞出一个好的组织架构,照样就能更好地管好大寮,不那么乱了。
师父说,你的鼻子、眼睛、耳朵的架构都挺好的,但心里乱的时候照样乱。
典座师说,到了大寮才发现,人跟人有很大的差别,真的是不好管理,以为他是这么想的,应该是这样的,但却偏偏不是这样的,竟然是那样的。
师父说,菩萨还有十地,何况凡夫。
典座师说,我想任命某某做某某事情,这样做可不可以。
师父说,你自己定。
典座师说,我的表达能力不好,不会说话。
师父说,那正好,不容易散乱,会说话的,表达能力好的人就容易散乱。
我在开车,听的快要乐晕了。
典座师说,最近我在看现代企业食堂管理的书,在里面找管好大寮的方法。
师父说,我们管的是庙里的大寮,不是企业的食堂。
典座师还有很多问题。
师父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做事情尽心尽力就可以,不要计较结果。
这是我第一次听师父跟典座师谈如何管理大寮,与其说谈如何做事,不如说谈如何修心,当然,修心是从做事的基础上开讲的,如果只听做事,那就学到了如何做事,如果听修心,就学到了如何修心,事就不在话下了。师父的随谈中,谈到了一些具体的指标,米啊、菜啊、柴啊、油啊都谈到了,细致到切完了的菜不要着急就炒,万一剩下了就可以腌起来,切忌浪费;法会期间可以考虑参照日本和韩国料理的做法让信众吃好,效率也高。
管理大寮即要节约,又要让大家用好斋。
总结一下,听法时,似乎更需要保持跟师父想要表达的那个东西尽可能地接近一些,最好连汗毛都竖起来,不能只是陷在自己的烦恼和想法中,仔细听师父想要告诉我们什么,这样似乎更便于领悟,尽管师父的境界我们够不着,但还是尽可能地往高里够,使劲地告诉自己不要粘着事项,我们所做的事情的根本不是事情本身,而是我们的心,我们的心,我们的心。
心这个东西搞定了,事情就是手里的泥,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心搞不好,我们就是事情的泥,被事情捏来捏去,苦不堪言。
最后,师父还给了我一个教授。
他说,你开车的时候不要老是回头看我,看前面,不然会撞车。
义工心声:心要停下来
下午放香,中午就放心睡觉。一点睡了,醒来就快三点了。睡前想着下午还要做什么什么,结果在梦里面还想着这些事,想做却没做成,累的不得了。醒来都觉得累。
迷迷糊糊,拿了换洗的衣服就去洗澡。累啊,就不想做什么事了,看看时间,马上就到上晚课的时间了。
平日里做事做事,时间一晃就过去了,等到再看时间,一般都是听到打板声的时候。也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今天就把其他的事放下,去上晚课。
上晚课刚开始的时候,注意力还集中在听法师诵读的声音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心就跑了,嘴里面还跟着背咒呢?思想早不知道跑哪去了?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在上晚课啊!?耳朵再次找法师的声音,但眼睛却看到屋顶上的管子晃了两下。
怎么可能呢,再抬头,左右前后没有人啊,怎么会动呢?我出现幻觉了?
再盯着看。不对啊,我在上晚课啊。
可万一要真是管子晃,掉下来砸着人,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不对,应该上晚课。
闭上眼睛,肯定是自己错了。可还是不放心,再睁开吧。看看周围的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睁开眼睛,不由自主又去看那管了。啊,真的晃了,这次晃了两下。
顺着管看,发现管是从库房门上面的墙上伸出来的,好像是那边有人在拉管子。走到斋堂南门看了也没有人,也没看到管子。这时死心了,管子真的在晃。不是我的幻觉。证实了这个,一堂功课基本下来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每次上早晚课的时候,也是思想最活跃的时候。
真的就应了那天刘教授讲的话,没法停下来,总的想点事,只会踩油门,不会踩刹车。脑袋里面总要想些事情,很多时候觉得这才是充实的生活。现在看来,真的是颠倒,人在东边,想着西边,人在西边,想着东边,到底要什么?
再返回来仔细想想,凡是这样想出来的事基本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不可能发生。可我却一直乐此不疲,还自以为是。生命就在这样的状态之中不断流走。
但也幸运,走进佛门,意识到自己的这些问题,那就从现在开始吧,一步步,一点点改变那些自习为是的东西。
法会心得:在承担中成长
张然这次是第一次上山承担并皈了依,别看是第一次做义工智慧可是不得了,很多问题都在他的善巧中化解掉了。他分享给大家说:“我接触佛教好几年,但一直不知道该去怎么做,最近缘分成熟了,接触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我想这就像搭上了公共汽车一样,等了半天不来,但只要你上了车就一定会把你送到目的地的。我之前听人家说皈依了以后跟法师都不认识。回家还是自己修行,我就想,我一定要找一个对自己修行有帮助的地方皈依,我一直在等这个机会,这次我觉的这个机会成熟了,这次皈依就是一个生命的改变。一天晚上大家在念经的时候,我站在见行堂的外面忽然有个念头,我想这个世界是多么的急功近利,许多人找不到方向,许多人想着挣钱,许多人想着敷衍了事,但在这一刻见行堂里传出的诵经的声音,几百人,我想作为这个时代能有这么多人去虔诚念经,表现出的庄严威仪足以让我相信这个地方,让学诚法师做我的师父。
我这次是督察,一开始不明白督察是什么?后来了解后我发现这正是我想做的。因为在和人打交道的时候对人的锻炼是非常大的。要思考怎么能够既和气又有礼有能解决问题。我每次遇到问题都祈求佛菩萨能给我点智慧让我在最关键的时刻能够想出一句深入人心的话。后来我发现我所遇的问题都解决了。用善意的语言和为他人着想的心与人沟通会发现善意的表达它会穿过高山,会发现一切都变得平坦了。
说着张然就给大家讲起了他所遇到的让他成长的菩萨们。
在见行堂门口有一个人把垃圾仍在了地上,我看到后就过去把东西捡了起来。那个同学就很不好意思的像我道歉,解释。我就做了个手势安慰说;没关系,你快去念经吧,这里我处理。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到了那种感觉告诉我他会在很长时间里记住今天这个举动,不会在随便扔垃圾了。可能这个事在世间上,当你看到一个戴红箍的过来一定会很严厉的说:“捡起来,捡起来。”(大家笑)但我们在这个环境下这个行为就是非常有穿透力的,有时候不一定非要说什么,用实际行动会更有说服力。
大家不断的点头表示着赞叹和赞同。
还有就是皈依的时候,因为人多,要跟师父照相就要让人从僧团的生活区过去。我守在门口让大家有序离场,大家都非常配合。那天非常炎热,有一个师姐热的不行跑过来指着僧团的大椅子说,天儿这么热,哪也不让去,也不让说话,让我跟这儿坐会吧。我就跟他说:“咱们学佛就是要静心。”我以为我没说明白,她也肯定没听明白,没想到她听完起身就离开了,再没有了抱怨。我想其实很多人对佛法已经有一定积累,只是习气的影响一时无法运用,当有人在身边一提醒就立刻能够理解明白了。
皈依的时候有几百人,还有大量游客,都是慕师父名而来的。有一位师兄平时非常配合,坐在热的地方挡视线的地方从来没有怨言,但他就是有一个要求,要师父给他的书写偈。就在师父往回走的那一刻他不顾一切的跑了过去,当时边上有一个师兄就要去抓他,我就拦住了那位师兄说,现在去阻止他肯定会擦枪走火,影响非常不好。于是我就过去跟在他后面等待时机,当他拿出准备好的书跟师父说的时候,可能由于并不能当时就知道书中的内容,师父有些面露难色了,这时这位师兄可能心里就犹豫了一下,正好这时又要过一个很窄的门,他又被帘子挡了一下,我看出了这是可以出手的好时机。因为这位师兄的心理程度应该已经到达了那个零界点。但我当时没有去拉他,而是把双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腰间,小声说:“请到这边来吧。”那位师兄一下子就跟我过来了。
张然的分享迎来了一片掌声,大家都为他的智慧善巧赞叹不已,纷纷表示以后做事也要顾全大局不能总是掉进事项里就出不来了。智慧的处理一件事就是要善观缘起,然后找到合适的时机对对方做最有价值的帮助。张然的分享对这句话做了最直接的诠释。
8月9日玉树前线报道
今天早上求松老师六点就到学校,准备今天的家长会。利民学堂开学己经有一个多月了,学生越来越多,气氛也越来越融洽。家长会之后,校长又召集老师们开会,在会上任命诺布为副校长,管理学校日常事务,并对老师们的日常行为也做出了规定。
很早就注意到学校的儿童班有一个叫欧吉囊加的小男孩,笑起来特别的纯净可爱。今天她妈妈来开家长会时说,后天就要带他去拉萨朝拜了。欧吉囊加的爸爸和两个兄弟都在地震中都遇难了,妈妈和他两个人也都受了伤被送到外地去治疗,等回来之后,他们没有房子,没有帐篷,家里的东西也几乎都被别人分光了。妈妈很伤心,不知道以后的生活该怎么维持下去,正好有一位堪布要去拉萨朝拜,她就决定带着儿子一起去,简单收拾了的几件衣服,打算一路乞讨过去。三步一拜,才八岁的欧吉囊加就要踏上这长达一年多的旅程了,但小小的他,依旧纯纯的笑,在我们和他妈妈说话的时候,和他的表弟一直在打闹。地震、远行好像丝毫没有在他幼小的心灵上落下阴影。我们无法阻止她妈妈带着他去,也找不出阻止的理由,只能送他们几件衣服,送给他们一些常用的药品,祝他们一切顺利。欧吉囊加牵着妈妈的手,蹦蹦跳跳的离开了学校,看着他们的背影,眼泪刷刷的掉下来,心里说不出的味道。
中午卓玛阿姨去办事了,一时真不知道这饭该怎么做,丽妮,波若老师等五个人,一齐出力,饭做的好不好先不论,总之大家一起做的非常非常开心,做完还意犹未尽,想着明天再来合作一次。
前天雪娇外出走访的时候遇到一户,女主人没说几句话就开始哭,初次遇到这样的情景还真有点手足无措。今天孟凡龙老师答应带我们一起去走访这一户,下午大约三点钟,我们找到这一家。这一次,女主人显得比较平静,他家有一个四岁的小男孩非常调皮,因为他妈妈和他说过别到处乱跑,遇到汉人他们就会把你带走,所以小男孩总是很快的跑出屋,然后很快的跑回来,趴在妈妈怀里转来转去,一刻都停不下来的样子。孟老师只是简单的问了问他们家的情况,几口人,孩子们的年龄名字,现在靠什么生活,然后就坐着,偶尔逗一逗小孩子,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却感觉很轻松,是我们走访以来觉得最轻松的一次。因为这家比较特殊的原因,有几位西南民族大学的学生也过来看他们,我们就先告辞了。后来有一位叫巴松的学生和我们说,这家的男主人在地震中遇难了,前几天她家的大女儿被摩托车撞了,她妈妈看到却什么都不敢说,她觉得男主人不在了,家里没有人支撑,变得非常胆小害怕。政府一个月三百块钱的救助,加上一些团体的帮助,这就是他们全部的生活来源,不过还好,吃的问题还是能解决的。
下午丽妮和阿尼翻译出去走访,遇到一位从四川来的喇嘛,他所在的寺院在得知地震的第一时间就送来救援物资,并帮助挖人,挖东西,超度,到现在还做免费的念经。他说虽然有念经超度,但是很多人还很伤心。当问到他们在做心理安慰这方面有没有什么方法时,他说暂时除了念经超度他们还没有别的办法,失去亲人的伤痛需要时间来淡化。这位出家人是寺院的管家,从小因为求下世能到一个好的地方而出家,现在他想先为寺院多做点事情,等任职期满之后就进一步学习,然后闭关修行,他同样很喜欢自己的出家生活。
雪娇这组的采访,充满了感人的故事。上午采访的是一位商人,地震前在商场里有柜台,震后在马路边打了个帐篷开店,为人友好。
被访者:前几天晚上早上有地震了,还很害怕,有的人会头晕,我以为有人在摇我的床呢,结果第二天人家说是地震,我以为自己在做梦。
仁爱:那您经历了地震喽?
被访者:是的,当时5点多那会摇,媳妇来叫我,我说没事,就没跑。后来睡了一会又开始摇荡了,还嗤嗤的响,我当时只穿了件睡衣下面穿的衬裤,就往外跑,可是我摇的厉害,就等了一会。不摇了我和我媳妇就往外跑,我媳妇去开门,我不让他开,要从窗户跑。可是他已经开了,还好没有塌。跑到院子后,我先提醒媳妇别开门,我提前问了邻居家里的门是否开着的,一般他的家里都不会关大门。我们就从院子绕道邻居家里才出去的。到外面一看,傻了眼了,全塌了,冒起的都是土烟。哭的哭喊得喊,惨不忍睹。这时我弟弟给我来电话,问我有事没,后来得知每天3点就去转玛尼的妈妈也回来了,我们就放心了,媳妇也去她家里了。后来邻居的一位家人是70多岁的阿尼,他被压在房子下面了,她的儿媳妇就哭着叫人救。我们就去挖人,结果还好,房子的梁倒下来后刚好掐在半截的墙上,她刚好躲到下面来,一点伤都没有。我们就开始往外走,后跑到山上,有人造谣说会有水会把这里淹没掉,那大家都在往山上跑,我妈妈说不用怕,不会的,我们这里有个山,会挡住的。但是大家都不相信,那我就劝妈妈反正都上去了,我们也去吧,就在山上坐了一会。后来有人造谣说还会来,我们已经到了体育场,我们就哪也不去了,心想反正灾难来了,我们到哪都是死,我们就回家吧。我的房子没塌,我家里有以前的帐篷,就把门前的空地弄平搭了起来。我想回屋里拿东西,我妈不让去,那我就不去喽。这时又有人造摇说晚上7、8点还会来,那时我就想不管是7点也好,十点也好,只要来躲哪都是死,后来就商量能拿出来的都拿出来,这不我们就哪也不去了。这时我回去找我妈妈和弟弟,结果不见了。这我才害怕起来,后又跑回格萨尔,这才遇到他们,放心了,妈妈还是不让进,但是后来我还是偷偷跑进去了拿了几条被子铺在地上就睡那里。后来每20家发一个帐篷。
仁爱:那够住吗?
被访者:肯定不够,我们还是睡在外面,在外面睡了好长时间。
仁爱:那多久才有了帐篷?
被访者:大概一个月了。
仁爱:一个月?
被访者:当时有很多当官的说我在车里睡了多久,但是那也很不错了,我们没那条件只能睡大街了。当时好多老百姓都睡在外面。
仁爱:当时那么多人住一个帐篷,大家有没有争抢?
被访者:没有,大家都想开了。这些东西有也好没有也好,但是没死就是万幸的,外面睡也好里面睡也好,反正保住自己命就好。
仁爱:反正命保住了就是最好的。
被访者:对对对。
仁爱:那你们的吃喝怎么办呀,听说当时很多人哪怕喝到一口水就觉得好幸福了。
被访者:我们特别的万幸,我们那村子,刚好水没事。我们每家每户门口都有一个水库,也没事,每家每户各自拿个锅或者什么的就可以过了。水没事,但是摇的厉害,国家要检测安全饮用水,但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那个水吃了一个多月才来检测,要是不吃的话早死了。
仁爱:越听越觉你们很幸运。
被访者:是的,总体来说,虽然我们村子大部分的房子塌掉了,但是都是土盖的,所以即使被压了也不会死太多的人。条件不是太好吧,但是也是很幸运的。
仁爱:是在玛尼石那边吗?
被访者:我妈妈在那边,她早晨3点去转玛尼,发生地震的时候,有很多人说要顺时针转,不能逆着走。但是走到里边的时候,前面已被玛尼石给挡住了,他们就往回走,躲过去了,要不然就会遭难了。我想着转玛尼肯定没事,但是也差点死了。
仁爱:那边里边的道路的确很窄,如果再往前走一点,可能就会被压住。
被访者:对对对,我感觉这次地震我们全家都很幸运。
仁爱:说不定是您们的功德做的很大呗,佛菩萨保佑。
被访者:哈哈哈。
仁爱:那现在怎么样?
被访者:感觉呗,那时候睡觉也震,走路也震,站的时候也震,怎样都是震的。现在坐都不敢坐,我让我妈妈坐可是她就不坐,她害怕。后来到了挖虫草的时间了,我们两兄弟要去挖,就让妈妈坐家里别去,她说我就要去,不敢留在家里,不敢坐,所以就一起去了。挖虫草回来后,我们就住帐篷了。
仁爱:您当时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吗?
被访者:害怕不知道,当时啥也不想,害怕不想,死了也不想,被压也不想,可能被吓昏了吧。“砰啪”,当时也摇的厉害,我就别让他开门,当时窗户也被摇开了。正好从窗户里边跳出去,差点死在里边。当时我们两个没锁外面的铁门,那个如果锁住了,都很难弄的开。这也是万幸的。
仁爱:您的确很有智慧还很幸运,但是当时为什么不让您的媳妇开门呢?
被访者:因为当时震得厉害,屋顶全部的重量都压下面的门梁上面,上面只有一根细梁支撑着,一开门就会全部塌下来。所以千万不能拉门。当时到院子后,大家都出来了,电话打不通,又回去穿上衣服,这时看到媳妇又去开大门,我就着急了,让她别开门,要不全塌了。当时知道邻居家门都不关,院子里会经常有人出入,就问邻居门开着没,他说开着,那我们就从邻居家的院子里跑出去了。出去不到5分钟,全塌掉了,只剩下乌烟瘴气的土。我想我不是在做梦吧!这时我弟弟的电话打过来了,问我有事没我说没事,后来又问妈妈怎样,妈妈那时也赶回来了,都没事,放心了。
仁爱:那现在妈妈还害怕吗?
被访者:现在不害怕了,呵呵。
仁爱:那就好,要不然都不敢坐了。
被访者:是的。
仁爱:那你们呢?生活恢复正常了吗?
被访者:还行吧。
仁爱:刚开始你很害怕,那后来怎么不让自己害怕的呀?
被访者:刚开始有余震,后来住在路边,车过的很多,我就以为是车过,结果是余震,还是有点害怕。
仁爱:还是害怕。
被访者:对。
仁爱:呵呵,想过冬天如何过吗?
被访者:想过,总的来说,我妈妈发的也是这样一个帐篷,可是冬天肯定会很冷,肯定不行。
仁爱:那是,冬天会很冷的。
被访者:现在我想的是,铺子冬天也开不成了,冬天生意没法做,所以我想在冬天来之前把东西都处理掉。九月底把所有的东西收起来,找个地方放一下。再就等国家政府的安排了,这边了解到的是计划再发帐篷。
仁爱:据我了解,帐篷稳定性比较差,风大的话就会被刮掉了。有没有考虑过下西宁?
被访者:想过但是,西宁我们没房子。下西宁开销很大,国家说每天给补助10元,可是我们下西宁房子租金得一千多,再加上吃的穿的,根本不够,所以想看政府的安排。另一方面来说,如果政府说发个厚厚的棉帐篷,米面也发,我们就等着按政府的安排来;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听说灾民的10元钱也快停了,不确定呗。还有这个棉帐篷能不能一家一个,我也不敢确定。
仁爱:这个发物资是个问题。
被访者:对的。
仁爱:那按说您这边的人都信佛,会很善良的,怎么也会有物资不均的现象呢?
被访者:信佛归信佛,不信归不信呗,那我门家祖祖辈辈都信佛,这地方还是大部分人信佛的。
仁爱:那为什么会出现一些不好现象呢?
被访者:这个很难讲,以前这里的人不是这样的,怎么变成这样的我也讲不清楚。很难讲。
仁爱:哦
被访者:有的时候也想到外面做点生意,可是人生地不熟的,也很难。以前这里冬天风就很大,现在都踏平了,要是大风一来,帐篷得飞跑了。前几天我在这里看到对面,风一来,移动公司那边的帐篷一连3个飞了起来。冬天的风特别大。
仁爱:是,尤其是有些老人坐在家里想地震还好,火灾也不怕,消防队就在旁边,但是洪水、龙卷风以来,我就担心我的孩子和孙子怎们办。
被访者:现在天气好一点,温度高一点,但是如果冬天的话就难了。
仁爱:听过前几年这里曾经发生过雪灾,大雪封山,出出不去,进进不来,很惨的。
被访者:是的。
仁爱:我们了解这些事情也是想知道到底什么思想能够真正帮助人们增强抵抗灾害带来的痛苦,这样的话也可以帮助到更多的人。
被访者:天灾吗,我们没办法,人虽然死了,佛事要做好,这是必须的,供养有多少钱就算多少钱,不怕钱少,就怕舍不得。这个痛苦有办法弥补。但是有种痛苦是弥补不了的,我们这里有很人生病,本来是可以治好的,但是住院、吃药都需要钱,几万块钱拿不出来,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亲人因此残废、死亡,这是最最痛苦的,您们也可以体会一下。
仁爱:有很多人这样。
被访者:对,眼睁睁的看着痛苦。
仁爱:那活佛是否会帮助你们呢?
被访者:会的,像四川的寺院,发物资发的特别的均匀,挨家挨户送。色达寺130万每人200元;拉布隆寺也是,很多的物资远到这边来。我们平时很虔诚的供养,哪怕要饭的要到一块钱,也拜活佛,供养活佛。
仁爱:您有去过四川吗?
被访者:去过,我们这边很多人都去过。你们从大老远过来为我们做事,跟我们一样。特别的感谢你们。
时间有限,但是大家聊得很开心,轻松、风趣,笑声不断。但是,问题也是灾民共性的难题。
下午,我们分组行动后,本来想去采访参加法会的民众,但是被大家的诚心打动不忍心打扰,于是就在远处拍了几张照片。
免费超度点法会
过了开法会的地方,看到路边有个茶馆,于是我们就想了解一下,震后的茶馆会是什么样子呢?茶馆的老板刚二十岁出头,她从小就是孤儿,跟着哥哥姐姐长大,地震时被压在下面了,幸运的是她没有受伤。可能是第一次见面的缘故,她有点拘谨,于是我们便转移话题,问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她说这几天生意不太好。聊了一会,我们一起合影,希望下次有机会再见。
茶馆合影
离开茶馆,想再找一位做生意的人访谈。雪娇看到一排食品店中,有一家小医药铺,一枝独秀,满怀欣喜,但交谈得有点不顺利,几位同行的志愿者有一点灰心了,为了不影响大家的兴致。雪娇便祈求接下来的访谈能够轻松顺利。
很巧,正好有位医生志愿者给店主换药,雪娇一看机会来了,便与店主交流起来。店主年龄不大,很有亲和力。地震的时候,她正准备起床,砖砸到她的头,脚关节骨折了,现在还差着钢板。她的爸爸、哥哥在地震中去世了,她当时没有太多的害怕,看着别人往外挖人,只是坐在地上,无奈的哭着,尤其是听到妈妈叫爸爸的名字时,哭得会更厉害。第二天她被送到西宁,本来她以为自己没事,结果一起身就跌倒在地,痛不欲生。我们问她害怕吗?她说怕,如果就剩她一个人的话,活着有啥意思,不如死了。还好妈妈、三位姐姐都没事,这让她很欣慰。现在她的妈妈还会悄悄的躲到树林里去哭,她劝妈妈,结果越是劝自己也跟着哭的厉害,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泪珠在眼眶打转。雪娇不忍心看她这样,就轻轻的抱着她的肩膀。问她:“那你想为妈妈做些什么呢?”她说:“我最小,啥也不懂,只想努力照顾好妈妈,听妈妈的话。”
一家人的微笑
好心的阿姨
最后回军区坐在公交车上的时候,雪娇心理很沉静。
售票员:“买一下票吧?”
雪娇:“哦,好的,抱歉忘了主动买票了。”
雪娇翻包,才想起来,她把身上的钱全给丽妮了,只找出5毛钱,真无奈。
雪娇:“对不起,我身上只有5毛钱了。”
售票员看雪娇天真可爱,就说没钱就5毛吧。雪娇惊奇的连声道谢,像是人家给她打赏钱了一样。其实雪娇高兴的是玉树还是好人多呀。于是接下来她就继续搜索一下自己的包包,看看是否有希望。有只手从后面招她,一看是位漂亮的阿姨,她问雪娇“还需要付钱吗?如果需要的话,我来给?”雪娇就更欢喜了,遇到这么多的好人真是开心。于是雪娇就和阿姨聊了起来,阿姨今年44岁了,在地震时也被压了,眼皮上留下了疤痕。她的丈夫也是44岁,女儿到陕西去上初三了,因为阿姨和雪娇的爸爸妈妈同岁,所以在异地他乡,雪娇对这位阿姨倍感亲切。阿姨给雪娇看她的照片,她年轻时候真漂亮,像是画中的美人儿一样。
希望大家开心每一天!简单快乐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