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波的身影
(4月29日下)
“下午我要去接星云长老,你去不去?”
“去!”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有这样好的机会,当然要抓住了,机遇可遇不可求啊。
“晚上还有演出,你要不要去看?”
“去!”只要能跟在师父身边,就能学到东西,师父问我们“要不要”的时候,一定要非常果断地回答“要!”犹豫、迟疑都是没有希求心的表现,自己内在没有希求,师父想帮我们也是帮不上的。

“那这两份材料你拿去先看一下,剃个头,穿上干净的衣服,下午2:30出发。先把昨天的博文发给贤甲法师,动作要快一点。”师父交待事情时总是干净利落,我也要学习这样的风格,养成雷厉风行的作风,这样才能跟得上师父的节奏啊!
据悉,星云大师一行12人此次来京,将要在中国佛学院发表佛学演讲,中国佛协已经做好了隆重的接待准备,届时将会有一场盛大的法宴。
计划赶不上变化,由于飞机提前到达,师父的出发时间也提前到2:10,幸亏我提前就做好了准备,才没有手忙脚乱,看来跟师父外出的时候,提前半小时准备就绪是非常必要的,稍有闪失,很可能一次珍贵的学习机会就会错过了。
“昨天傅柏柢牧师邀请我加入基督教,上次伊朗的纳瓦布博士邀请我加入伊斯兰教。”师父在车上又谈起了昨天与美国客人对话的话题。
这两次不同宗教代表人物间的对话,我都有幸聆听并做记录,非常受益,听大人物间的谈话,的确很长见识,牧师和博士也都不是一般人,他们邀请师父入教,虽然看起来好像有一点“过头”,但其实这正是他们富有传教热情的表现,相比之下,自己这方面很欠缺,这也正是师父经常提策我们要去改善的地方。
师父:“我们现在提倡多元,他们是一元性的宗教与文化。”
我:“所以您昨天提到中国宗教的多元性。”在不久前的儒释道对话中,师父也曾提到过这一点,例如每个寺庙里都有伽蓝殿,伽蓝殿里面供的是关公,关公儒释道三家都敬奉;在东南沿海一代流行妈祖信仰,道教、佛教、基督教、不信教的人都朝拜妈祖,这些都非常典型地体现了中国宗教和文化的多元性特征。
“师父,昨天您在对话结束后特别又说,中国的文化跟盖房子一样,是从里到外,而西方的则是从外到里,这与前面的对话是什么关系呢?”我想知道师父讲的“盖房喻”背后的内涵,便抓住机会请问。
师父:“这就是文化的差异性。中国文化比较注重自身的修养,‘内圣外王’嘛!美国、西方的文化与此不同,是殖民文化、霸权文化。从建筑的基本原理就可以看出这种差别,西方盖一个楼,他们是先考虑外表怎么好看,先把外表设计出来,再考虑里面的水泥、钢筋结构;中国传统的建筑方式,是从里面的梁、柱结构出发,再拓展到外面的斗拱、栏杆等的布置,我们是先要把里面的结构想清楚,再考虑外观。”
“我觉得这个比较符合道次第!”我从中国传统的建筑原理中突然得到了一点感悟。
师父:“道次第就是先把自己内心的东西搞清楚,才能给别人说。凡是讲出来的话都是要经过思考的,不能不负责任。”
看来道次第真的学好了,一定是能够融会贯通的,难怪师父对三件事物特别敏感:建筑、文字和人。
稍后,师父又给司机刘师傅讲了昨天对话后的一个小插曲:在送客人的路上,傅柏柢牧师边走边问师父:“您的家乡在哪里?”
“福建”
“福建什么地方?”
“我的家乡在台湾岛的西岸,东边是宝岛台湾,台湾岛的东面就是美国——你的家乡。”
讲到这里时,师父开怀大笑:“这样他就好记了,不然就不容易讲清楚。”原来师父的话里都是有“神韵”的,而且有时候,这种“神韵”还不止一层,就像好茶要细品一样,越品越有味道。
在谈笑风声当中,不知不觉地车就到达了首都国际机场3号航站楼,师父先到贵宾室等候,星云大师一行乘坐的KA908次航班一会儿就要到了。
贵宾室里,国家宗教局的齐晓飞副局长,徐远杰司长,刘威副司长及国台办交流局的有关领导已经在等候了,师父坐下之后,与齐局长交谈起来,我观察了一下,选了后排的一个沙发坐了下来。我边听谈话边观察贵宾室里的情况,同时在思考等一会儿星云大师进来后会坐在哪里,可能会有什么场面,应该如何拍照,录音笔放到哪里等问题,这些如果不提前想好的话,等对境的时候稍一迟疑就会错过机会。可以看出,接机工作不仅是高规格的,而且准备得十分用心,有关方面还特别预备了一个手推式的轮椅,因为大师已年过八旬,万一感到旅途疲劳,这个轮椅就可以起到“以车代步”的功效。
过了一会,我们得到了通知:大师快要到了。大家一起到外面的大门处,齐局长、师父等排成一队恭候大师。
车停好后,星云大师在众人的搀扶下缓步走下车来,首先接受了礼仪小姐的献花,之后,齐局长和师父走上前去与大师握手、问候,随后陪同大师走进贵宾室交谈。

我对大师的功德成就仰慕已久,初次亲见大师,给我的感觉是年高德勋、慈祥和蔼,以前曾听说过,大师待人非常真诚,不论走到哪里都能和大家融合在一起。还记得有一个故事,大师出家之初,一次生病的时候,他的师父派人送来半碗咸菜,大师非常感动,当下发愿做好出家人的本分事,以报师恩。我想每一个成就者一定都有他的过人之处,但自己在效学的时候,首先应当从真诚、念恩、报恩这些最基础的法类开始,这就是修行的次第,否则前面的基础没有,后面的东西就如同天上的星星一样,看得见却够不着。

在交谈中,星云大师对师父说:“上次你到泰国接受荣誉博士学位,我们在台湾都知道。”师父连着答道:“谢谢,谢谢!”听了大师的这句话,我内心感到很亲切,大师虽然身在宝岛,但对大陆的佛教、对师父都很关心啊。接下来齐局长和师父向大师介绍了3号航站楼的情况,大师则向大家介绍了随同的佛光山前任教育院院长慈惠法师,现任教育院院长慈容法师,佛光山都监院院长慧传法师,丛林学院院长慧宽法师等。我发现大师的弟子们很精神、干练,富有实干家的气质,特别是比丘尼法师非常有丈夫相,感觉她们一定是非常勇悍果断的人。我想,大师的事业如此广大,一定与弟子们的实干与配合有很大的关系。

简单的交谈后,大家合影留念,然后大师乘车前往北京达园宾馆下榻。
“看到星云大师,有什么体会?”在回去的车上,师父问我。
我:“感到特别和蔼。”
“拼搏啊,几十年拼出来的!”师父好像在对我说,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看他的这些弟子们,我觉得都很干练。”
“每个都像贤乙法师一样,呵呵!”师父笑着说。
我:“比丘尼看起来都是比丘相!”
“你们都太拘谨了!”师父突然提高嗓门。
我:“她们显得很灵活,很有冲劲!”
“大师过来,是为了国家,为了中华民族,为了两岸和平,你们不一定体会得到。”师父话锋一转。

我:“哦!”
师父:“两岸的和平对中国人来讲,就是最大的慈悲,最大的福祉。”
师父顿了顿:“慢慢地你就会感受到,我们所做的一切归根究底要落实到寺庙。”
我:“哦!就是指佛教、佛法……?”
师父:“不管是哪一个团体,都必须要有载体。”
我:“怪不得星云大师的道场那么多!”
师父:“我们龙泉寺也是一样,开放之后,就可以很好地进行宗教活动。其实我们这些同学的条件都不错,只是大家太拘谨了。”
我:“我感觉锻炼锻炼,心思就比较开阔了。”
师父:“人要自信,不能自傲。人要谦虚,也要自尊。要尊重别人,但也不要贬低自己,不要自卑。要敢于做别人没有做过的事,一切都是要靠愿心去经营。”
我感觉师父的话,既是他自己内心的境界,也是对我们最好的教授。
“以后我们人多了,还要搞英文的博客,要组织一个‘网络翻译队’,比如有100篇文稿,分下去翻译,几个人来审稿,每天发一篇。”师父踌躇满志地说。
我:“这不就是敢为天下先吗!”
师父:“人要不断去锻炼,不断地挑战自我,才会越来越有成就,不能等到哪一天学好了再来做,那是不可能的,否则人就会越来越退步。”
回想龙泉寺这几年走过的路,很多事在同学们眼里都是不可能成功的,但靠着师父的信心和愿力,最后都成功了,怪不得师父总是说我们太拘谨了,没有愿力。
师父:“人最重要的是绝不能说‘我不行’、‘我不能’,否则再会的人,最后也变成不会;再能的人,最后也变成不能。
所以我们既要知道自己的长处、优点,不共的地方,同时也要知道自己有什么问题和缺点,这些必须很清楚。如果认为我们各方面都很好,人就会满足,就不会再进步;如果认为我们样样都不行,那就会丧失信心。做得好的时候,要居安思危;有麻烦的时候,就不能躲避。直面问题,危机就是转机,就可以变好。不管机遇也好,危机也好,都是‘机’,你要契机,它就会变成生机;最怕是没有‘机’,没有‘机’,你就完了。中国道家的哲学就是物极必反,好到极致了就会变坏,坏到极致也会变好。譬如人生病,生了一个瘤子,如果烂不透的话,还不好去切掉,开刀也没办法开……”一路上谈着谈着,大约5:30,我们回到了佛协。
药石后,6:20,师父又出发赶往国安剧院,应邀参加中央统战部和各民主党派主办的“纪念中共中央发布‘五一口号’六十周年文艺晚会”。
由于昨晚开夜车写博文,睡得比较少,中午又没有休息,在晚会的后面,我都有些快睡着了,在回来的路上,师父对我说:“你看,许嘉璐先生那么大年纪了(年逾七旬),刚才讲话时声音还那么大,那么有热情,我们这些同学们讲话都太斯文了。”
回想起来,师父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常常是谈笑风生,说话的声音也很大,师父一天从早忙到晚,难道不累吗?难道师父不知道话多伤气吗?

又想到星云大师年过八旬还在为两岸和平奔波的身影,善知识们的行谊,不就是对后学最好的身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