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系列之《鄂尔多斯行》

 

 

 

《生命赞歌》

 

老S

在床上整事儿动静大

四周邻居全能听见

在其单位传为美谈

让我特别钦佩的一点

那时候他已经

得了哮喘

用他自己的话说：

＂随时准备牺牲＂

但却还能嚎叫

还敢呐喊

昨天我们从长安

一起飞到鄂尔多斯

我对他说：

＂我要把你

在床上的杰出表现

写成一首诗＂

老S急了：

＂可不敢！可不敢！＂

所以他在本诗中

只能以字母出现

 

 

 

 

《舞剧》

 

女主角跳得太好了

她扮一具死尸时

跳到了极至

 

反二号跳得太好了

他让一个坏人亲切诙谐

并且霸气侧漏

 

 

 

《1972》

 

夏夜

父母单位的

露天电视

我和我的

小伙伴们

占领了

第一排

电视里在演

儿童歌舞剧

《草原英雄小姐妹》

＂这个漂亮！＂

＂那个漂亮！＂

我们议论着

群舞的演员

哪个最漂亮

我的耳朵

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那是父亲

突然出现

将我拖回了家

一通毒打

44年过去了

我回想起

这一幕

惊讶于

时代的黑暗

吞噬不掉

男孩的根性

对于父亲

给黑暗做帮凶的

罪恶行径

我毫不吃惊

 

 

 

 

《预支》

 

我一想到

要去草原

就内心泛潮了

我一想到

要去草原

仰望星空

就热泪盈眶了

真到了草原

真到了夜晚

真到了星空下

真到了仰望时

我忽然有点

不好意思了

 

 

《铁律》

 

但凡说出

＂诗不重要

我们是兄弟＂者

从来都不是

我的兄弟

 

 

 

《故地重游》

 

故地重游

重返二十年前的心境

发现自己是一个

从不规划未来的人

从二十年前的老城

眺望不到今天的湖畔

我从不眺望

天生幸福的人啊

我要把你进行到底

 

 

 

《成吉思汗像》

 

忽必烈

对大画师

下命道：

＂照着我画

就是我爷爷＂

＂那你的画像

怎么办？＂

大画师

心里直犯嘀咕

但没敢问出口

 

 

《前世》

 

民间的口哨大师

将森林吹进沙漠

他的前世

一定是

一只鸟

鸟不重要

他让我坚信

人必有前世

 

 

《口哨》

 

好像有一次

儿子表现出

对会吹口哨者的

羡慕与崇拜

让我意识到

作为父亲的失职

 

 

《难度》

 

我来到草原

望着被抒情诗人

污染的草原

天空、云朵、湖泊、牛羊

无处下手

茫然四顾

不见一人

 

 

 

 

《沙漠中的对话》

 

我问秦巴子：

＂去厕所吗？＂

老秦闷闷作答：

＂不去＂

我说：

＂在沙漠中

你想节省毎一滴水？＂

老秦拧开矿泉水瓶

喝了一口

 

 

《不解释》

 

在旅行的大巴上

严力说：

＂老见你在开会⋯⋯＂

 

在沙漠中种树前

陈仲义说：

＂你很少出来开会⋯⋯＂

 

我好像没说什么

我本来就不喜欢解释

何况当时诗的灵感正在袭来

 

 

 

《男怕入错行》

 

他长得像憨豆

只是少了善良

多了恶俗

 

他对我说：

＂我写了一首口语诗

平生第一首口语诗＂

 

他对另外一人说：

＂我写了一首口语诗

以前我从不写这种垃圾诗＂

 

他存在的价值

只是为了证明

中国女诗人喜欢嫁错郎

 

 

 

 

《敏感》

 

我说：

＂我发现

今年诗人们

对以‘新诗百年’为名

的诗选都很关注

都很敏感⋯⋯＂

秦巴子说：

＂等二百年时

就不敏感了＂

 

 

 

《种发》

 

在內蒙

从秦巴子

头上无毛

说到种发

于是老秦的头

在我眼中

变成鲁尼的头

 

 

 

《食无公论正如世无真理》

 

上个月

在湖南

女诗人潇潇

谨慎而又认真地问我：

＂羊肉泡馍真的好吃吗？＂

这是她吃过N次后的

真诚的质疑

她的质疑马上得到

她的老乡

两位四川男诗人

的随声附和

 

＂真的好吃＂

我回答道

连我自己都觉得

这样回答

是多么苍白无力

至为有力的回答

在我这月去内蒙时

遇到了

严力的太太

上海女人郭卫

素不食羊肉

羊肉泡馍里的羊肉除外

她一直怀念着

22年前在西安吃过的那家

脏脏的馆子

 

 

 

《祖国》

 

女诗人西娃说

她注意到

我在诗中

爱用＂祖国＂一词

毎当我用

她就感到很酸

后背直起鸡皮疙瘩

 

唉！这帮抒情诗人

首首犯酸

句句犯酸

字字犯酸

无酸不欢

怎么在此处

好像又怕酸

 

抒情让他们错乱了

＂祖国＂是碱性的

 

 

 

 

 

 

《从恩格贝到包头途中》

 

天似穹庐

笼盖四野

大青山在前

勾勒出地平线

大地从沙漠

渐变为土壤

田野里突然

出现一个大家伙

后座的西毒何殇

嚷道：＂飞机！＂

与此同时

我的心里喊：

＂外星人的飞行器！＂

蒙族司机大叔

不解诗人风情

闷声悠然道：

＂啥飞机

这是灌溉农田的机器＂

 

 

 

 

《对路的诗人在一起时诗道随时碰响》

 

不知是否

包头机场叫“二里半”之故

候机的诗人们

说话顿时生动传神起来

西娃说会上一位

人见人厌的津门混混儿：

＂眼珠子咕噜噜盯着女人转＂

尚飞鹏说我又胖了：

＂像个男高音随时准备开唱＂

在场者对他们口头语言的

表达天赋赞不绝口

我说：＂如此天赋

可惜在他们的诗中用不上＂

众皆沉默不语

像是陷入沉思

 

 

 

《拟某女诗人独白》

 

你只有征服诗坛

才能够征服我

 

 

 

 

 

《归来》

 

从内蒙飞回来

先完成《新诗典》

的每日推荐

现在准备小睡一会儿

然后起来看欧洲杯

主要看贝尔

或英格兰的比赛

在此之前

我己经想好了

明天的工作

要续上中断许久的

《中国往事2》

从脱兔之动

回到处子之静

 

 

 

《重量》

 

此次去鄂尔多斯

体重未升反降

是多年以来

外出史上的第一次

自然与我

不喜食羊肉有关

 

我忘了称

我满满的

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