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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伊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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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评一篇

(2014-11-06 07:07:55)
标签:

情感

沈浩波

 

黑寡妇被炸飞了

 

 

 

《梦》148

 

 

伊沙

 

 

陌生的美妇人

非要让我记下

她的手机

 

她念一个数字

我就用手机记一下

直至念完整个号码

 

我想当其面

拨通试试

便摁键

 

只听嘣一声

她像黑寡妇

被炸没了

 

 

 

这是一首简单的诗,就像嘣一声。

嘣一声,“她像黑寡妇,被炸没了。”这首诗也就嘣一声戛然而止。嘣一声,就是诗,就是诗的开始和结束。

这是一种单纯、自足的简单。无为、无名的简单。在意义、抒情和命名之前的简单。

在伊沙已经写了几百首的《梦》系列中,这首诗不显山不露水。但我很喜欢。

我喜欢这首诗所呈现出来的状态,简单无为。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不需要想法),没有任何多余的说法(不需要说法),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不需要情感)。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嘣一声,但它就是诗。没有任何道理可讲,无迹可寻,无前因,无后果,凭空出现,直接抓取。恐怕也只有写梦中发生的事情,才能真的如同羚羊挂角,不被污染;也只有写梦中发生的事情,才能如此单纯而天然的超现实。

推荐这首诗,也是在尝试切开一个小小洞口,作为进入伊沙已经写了几百首的《梦》系列的一个角度。

伊沙的《梦》系列,至少为汉语诗歌提供了两种平常状态下难以实现的可能。一是把诗歌从逻辑、意义、情感的泥水中一把拉了出来,使得诗歌在通往自由的路上又迈进一步;二是使得诗歌中的超现实变成了家常便饭式的现实,在梦这个主题下,现实即超现实,超现实即现实。

口语是能实现心灵自由的诗歌语言,伊沙对纯口语的坚持,是一种通往自由的坚持。而当他发现并开拓“梦”这一题材时,口语的自由与梦境中的无逻辑、无明确意义和非常态情感的超现实语境就有了完美的结合。口语之鱼,进入超现实之海,如鱼得水。

不要误会,我当然不是意义和情感的否定者。意义和情感,是人类灵魂存在的证据,是人类创造力和人性尊严的体现。实现意义和情感,是诗歌的应有之意,传统的经典诗歌也大都本于这两点。但从另一个角度讲,逻辑、意义、情感,都完全基于现实这片泥土,反过来又对诗歌天生的自由意志构成束缚。当诗歌不得不承载逻辑、意义和情感时,既起到了为文明负重的作用,也不可避免被拖入现实的泥浆,如同拖泥带水般令诗歌难以回到某种更单纯跳脱的超越状态。美学的发展永远是在辨证的肯定和否定,保守和突破。很多时候,诗人的创造力,就是体现在对现有美学秩序(负担)的反抗、突破和超越。

对于更富野心的先锋诗人而言,通往更自由的诗歌极境,往往基于对传统意义和抒情的反抗。从主观到客观,从抒情到冷抒情,意义在不断修正、拓宽和变得深刻难辨,情感在不断变得冷凝和复杂难言。但无论如何突破和发展,诗歌几乎必然来自于现实生活和现实情感,因此被意义和情感束缚又是诗歌的必然。有些语言诗派试图完全通过语言来实现这一反抗,甚至提出了诗歌就是废话的理论,以此撇清诗歌与意义、情感的关系。这么做看起来诱人,但实际上却是连洗脚水带孩子都被泼掉了。皮之不附,毛将焉存?“诗”若不构建于事实(包括事实本身、事实附带的意义、事实呈现的情感),那就没有“诗”了。

伊沙的诗歌体系中,对“事实的诗意”有着等同于口语的强调。这里的事实,是更客观的事实,是事实本身。也就是说,无需被意义和情感放大,事实自身就有本质的诗意。这样的事实,是现实中的事实,对意义和情感有不可避免的承担义务。伊沙对“梦”这一几乎类似于一个平行世界的写作发现,则让事实本身天然超现实了,依然是事实,但梦中的事实天然不再被现实强行赋予意义,而是呈现出超越于现实意义和现实情感的另一种状态,这是一种无为的状态,莫能名状的状态,无名的状态,天然的超现实状态。

因此才可能有这样一首没有任何现实负担的诗歌,来无影,去无踪。

“一个陌生的美妇人,非要让我记下,她的手机。”本来是奇怪的,有故事的一个开头,但因为是在梦中,这就是一种不奇怪的奇怪,但又有一种天然的陌生感。前面9句,都很正常,但突然,嘣一声,“她像黑寡妇,被炸没了。”这首诗也就在这嘣一声中,爆炸一般结束。整首诗构成了一种既简单又神奇的事实,不可能的事实。写出来,就是诗。

伊沙在《梦》系列的不少诗歌中,都实现了这种超现实的事实诗意。比如第159则:

 

 

我在父亲单位的公共澡堂洗澡

站在硕大的葵花喷头下淋浴

 

感到自己长高了

身材也变得挺拔起来

朝下一看

脚下竟穿着一双女式高跟凉鞋

我俯下身来

望着这双小巧靓丽性感

令我怦然心动的凉鞋

纳闷自己的大脚

是怎么塞进去的

 

父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如果说第148则呈现的是一种更无为无名的单纯状态的话,第159则呈现的事实更为丰富,更神秘,包含了更多潜意识因素,加入了诗人的内心活动。相比之下,148则更天然,159则更有人味儿,跟现实世界更有对接感,很难说哪一首更好。我更喜欢148则,这种美学效果对我来说更新鲜,有一种诗的最初的原创。这种最初,是在现实之前的那种最初,是在未发生处的发生,是从空白中直接长出事实,长出了事实中的诗。

伊沙在《梦》系列中,还有大量的诗歌是梦境与现实世界对应得更紧密的,因此也就呈现出更多的意义和情感。他并没有刻意的非要去超越现实中的意义和情感,只是自然而然在其中某些诗歌中展现了这种写作状态。我在这里也无意讨论整个《梦》系列,但类似于《梦》148则这样的诗歌,确实让我看到了足够的新意和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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