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雨(驼城刀客)
中国的往事,人的往事?
和伊沙的诗集难觅踪影的情景截然不同的是,《中国往事》这部小说很快就出现在这个相对闭塞的小城的大小书店里,而且同易中天、于丹等人的书籍一同摆在畅销书的行列当中。这多少让我有点意外。可是,很显然,这部书并不怎么畅销。在这座小城里,《中国往事》这个宏大的题目显然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阅读范畴,而伊沙这个80后诗人们基本天天挂在口上的名字对他们来说也是相当陌生的。所以,在这个小城的夏天里,注定不会有太多的人和老伊沙一道沉湎于对中国往事的追忆当中了。
就我有限的阅读视野中,从儿童视角进行文革叙事的,有王朔的《动物凶猛》,王小波的《革命时期的爱情》。毫无疑问,看到书名,我就将《中国往事》和它们归于他们一类了,我甚至还想到了一度热播的电视剧《血色浪漫》。这些都曾经满足了80年代出生的这些人对那个陌生而疯狂的年代的猎奇心理。从这个角度来看,《中国往事》成为新的畅销书,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我很快失望了。我是带着预定的思维来度这部小说的。比如一个混乱的年代一个孤独游走的少年,他的快乐与迷惘,他的道德感与罪恶感,他所经历的一系列稀奇古怪的事件和一些新鲜有趣的童年游戏甚至或多或少涉及到的朦胧的性启蒙都会带给我极度的阅读快感。除了纯粹的眼球刺激,那些不时闪现的隐喻或者暗指也会满足我的某种心理需求。但是,当我利用一个下午读完这本《中国往事》后,我发现我的期望全盘落空了。伊沙所讲述的故事并不离奇,情节没有大起大伏,线索也很单一。像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不带任何感情的讲述一段陈年旧事,有这一种难得的淡定与从容。虽然《中国往事》也没有逃脱成长小说固有的窠臼,但这种叙述节奏是全新的。小说没有将人物强行安置在一系列的历史事件当中,恰恰相反,伊沙似乎故意淡化了历史,突出了人物。历史只是作为时间符号而存在的。这让我想起了贾樟柯的电影,历史只是作为一种背景,在背景前边活动的人才是真正的主角。在《中国往事》里,我不会不时的停下阅读,来思虑这些隐喻后面的所指;也不会绞尽脑汁去破译作者打的哑谜;更不会因一些悲天悯人、悲惨苦难式的泛道德论而心生反感——这是一次没有快感却很轻松的阅读。
但,这并不是逃避历史,更不是麻木。在我看来,这正是伊沙的高明之处。他不会把小说写成思想教育读本,他只是还原了一个真实的历史时空,还原了一个处在这个时空坐标中的一个真实的人。于是,一个民族的记忆逐渐从一个叫做索索的小男孩身上复苏。
这不是一部关于中国的小说,这是一部关于人的小说,而正是因为有了这样一个又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才构成了一个浩瀚的中国。所以,它又不是一个人的往事,而是一个中国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