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衡”的丧失

伊沙

明天早上，当你走遍大街小巷买遍所有报纸的时候，你会发现它们几乎共用了同一个庸俗的标题：《阿根廷，我为你哭泣》。

央视的现场直播节目已被刘建宏和沈冰搞成了极度煽情的“配乐诗朗诵”。昨天，刘建宏的眼和其嘴一样的肿，因为他曾在《三味聊斋》节目中笃定法国将蝉联冠军，“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当中国的电视主持人把中国诗人徐志摩献给失败的法兰西的时候，我的大牙发出咝咝之声，因为酸化的腐蚀作用。可今天，当马友友的大提琴响起，配着战神巴蒂哭泣的镜头，我忽然感觉这段曲子竟是如此之美——去年10。7出线之夜也没有过的感觉。我的眼泪终于没有流出，可我深知我泪水中盐的含量肯定高于沈冰而低于巴蒂。巴蒂，回家去吧，你的老婆正在家中等你，让我留在这里，接受他们的煽情！

我之所以甘愿接受这样的煽情，并非完全是因为阿根廷队是我心目中本届杯赛的“2号种子”，也并非它是来自马拉多纳祖国的球队，而是它之实力及表现完全不同于昨天的法国，它是站着死的，是死了也能让对手胆寒和肃然起敬的球队！我不明白那个走来走去的“狂人”贝尔萨，走了半天怎么就没看出来：当瑞典人龟缩禁区密集防守之后，才华横溢的阿根廷人脚下技术可以发挥的空间已经很小了，迫使他们只能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于是所有头球的高点都被对手占据了——贝尔萨就没预备别的办法吗？当一味强攻却总是无效的时候，防守的弱点便暴露了出来，这是他们先天存在的缺陷，他们的守门员是全队无法承受之“软肋”。也许，如我这样的“阿迷”们在哭过之后可以也必须接受这样的事实：他们败于自身固有的隐患！

最有激情的一支球队出局了，因为激情从来就不是足球的全部；踢法漂亮最具观赏性的一支球队出局了，因为美从来都是易碎的玩意，在足球中更是如此。我不知道在西班牙语中“平衡”一词怎么写、怎么念？——阿根廷人缺乏的正是对这个词的深刻理解：激情与理智的“平衡”，进功与防守的“平衡”，美感与实用的“平衡”，技术与战术的“平衡”，球星与教练的“平衡”、足球与国家的“平衡”……

阿根廷败于“平衡”的丧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