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 droit à la vie （生命权）?那么，你对堕胎怎么想？堕胎本身就是人类认识到人太多了之后做出的理性选择。瞧，理性离人的本性有多远！但是，把所有胎儿都生下来，“生命权”就保证了吗？还有疾病，还有车祸，还有战争—它专门吞噬身强体壮的年青人。

       长着魔鬼脸相的兰花多么美！

       不到凌晨二点，不睡；不到早上十一点，不醒。不用上班的人，自然而然就找到了自己的作息时间。

       每天都写下点什么。这完全是自己给自己卸包袱。他怎么会那么功成名就？他是怎么度过那些年的？他用修辞，有力的修辞，修饰了他的一生。他倾其一生之力，在词和词之间“制造出”被称之为“诗”的关系。现代诗的难懂，常常在于五花八门的“制造”之法。

       师法自然？可是现代诗人偏偏甘心于苟活在水泥缝里。

       张力的产生需要对立的两个或两个以上的要素。

       滴血的喜剧。人们那么描绘。但是，掺了许多幽默。黑色幽默。形容名词的形容词弄乱了世界，就像这个“形容名词”的形容词。

       清清白白。有吃的，有住的，有穿的……应该生活得清清白白。这其实很不容易。这其实是件难事。但是，清清白白，这很重要。至少你得尽力一试。可能的话，你必须—清清白白。

       残酷的现实。其实，现实总是残酷的。不残酷就不叫现实了。它悄悄地，暗暗地，伤及我们的心肺。但你不能反抗，因为是个玩笑。残酷的现实很爱跟我们开玩笑。

       智力和良知的结合—但智力习惯于把人从良知的大道引向隐秘的歧途。所以，善良的人总是显得更普通一些。那些了不起的人，智力高超，但并没有给人类带来什么好处。善良的人至少不破坏。他们善良得根本不忍心去破坏。

       墓地里的厕所不收钱。简陋的四个挡板。

       墓地太大了。你不挨家挨户找，是找不到你想找的人的。那么多的名字，集中地，在这些墓碑上休息。但你随便喊一个名字，墓地外一定会有人回应。他们的名字，他们的血脉，都有人继承。没有人继承也没关系。休息了，就什么也别去管了。

       乌鸦乱叫。参观的人们悄无声息，怕打扰了死者。其实，死者并不怕被打扰。只是，这些墓室挤得太紧，死者躺在那里，不会感到舒服。

       人们在查找，地图摊在双手之间。这里只能找到死者。但你没法喊，你喊，死者也不愿答应。人们得耐心找。找哪位死者？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来向死亡致敬。死亡给生者带来了真正的肃穆和畏惧之心。我也掏出了地图。我觉得我也快要迷路了。在这里迷了路，可是不得了。

       有一个同胞在找巴黎公社墙。我查了一下地图，告诉他：向左，往上走。他问我是否同去。我说我得先去找普鲁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