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幕克2005年的新作《伊斯坦布尔——一座城市的记忆》,是当年诺贝尔文学奖的提名作品。瑞典文学院对其有很高的评价:“不仅描画了伊斯坦布尔的过去和现在,更展示了城市的瑰异、永恒之美。可以说,这本书近乎完美”。
帕幕克迄今为止,总共写过7部小说和2本评论集。纵观这些作品,基本上都是反映土耳其的古今和未来、伊斯兰教文化和基督教文化、传统和现代之间的交流和冲突。人们通过发生在伊斯坦布尔的种种故事,了解土耳其发展的曲折历程,体悟伊斯兰文化的博大精深。伊斯坦布尔似乎成了他所有作品的基本人物,成了他探求东西方文化碰撞和融合的策源地。
我们不妨把他的所有创作看成是寻找城市灵魂的忠实记录。其中最著名的当推《黑书》、《白色城堡》以及《我的名字叫红》——它们像是一首纵横交错架构起的交响乐,将这块自古以来就能兼容并蓄各方风水的宝地,解读得出神入化、有声有色。帕幕克把对故乡城市的探索,看成是在翻阅古老的羊皮纸文献,小心翼翼,一页又一页,毫无倦意……
古老而忧伤的城市
帕幕克在《伊斯坦布尔——一座城市的记忆》中,把自己生活在这座城市50多年的感受,以及城市的文化史融合成一体予以表达。他以美妙、诱人的笔触,将作品分成两部分进行描述:青春的回忆和城市游记,是一本很有个性的书,与其说是对城市的大叙述,还不如说是对伊斯坦布尔的感伤和眷恋;是用铅笔对故土所作的一幅幅黑白草稿图,还将在上面不断添加新的笔触。
帕幕克从1952年出生起,一直居住在伊斯坦布尔,没有作过任何搬迁。这是一座位于东西方交界
帕幕克
他讲述历史,往往将古老的奥斯曼帝国和现今的土耳其共和国摆放在一起,两相对照。奥斯曼的达官贵人只是到了18世纪初,才体会到居住在海湾岸边的优越性。在此之前,博斯普鲁斯海峡栖居的大多都是贫困穷苦的希腊渔民。伊斯坦布尔首批贵族豪宅的绵延,已是在很久以后的事。当年,苏丹大臣、大维奇十分向往欧式思维方式、欧化的奢华生活,再加上担心患上肺痨等流行疾病,才纷纷动脑筋迁离原来的皇宫、府邸,跑到尼尚塔什山岗建起大大小小巴洛克风格的木结构独家住宅。
“帕幕克”,土耳其语的意思是“棉花”,原因在于他的先辈,当年从高加索跑来土耳其,在安纳托利亚,获得了这个绰号,而实际上整个家族从来没人经营过棉花业,由于他们的脸特别白,才有了这么个有趣的称呼。祖父在30年代,因经营铁路而暴富,在小小的土耳其,他是修建铁路第一人,很早去世。随后,一切都靠祖母管事。当年,4个孩子全住在尼尚塔什区的大屋子里。在以后的现代化时期,所有长辈亲人陆陆续续搬了出去,唯独留下他至今住在原地未动,难舍难分。
帕幕克毕业的小学设在亲王私邸内,是一所美国人开办的贵族学校。在那儿,他接受了早期的英语教育,为日后了解西方文化奠定了扎实的基础;他的中学校舍建在某个声名显赫大维奇私家花园内。这所学校专为社会精英而设,同时用英语和土耳其语授课,好几位土耳其总理、部长均出自该校。遗憾的是,这两座漂亮建筑物,如今全都毁于火灾,所有其它的别墅、私宅也早在上世纪60年代人去楼空,一片荒芜。
40年前,伊斯坦布尔是座寂静的小城。妈妈常带他和弟兄们在僻静的街道散步,当看见城里驶过汽车时,会大叫:“看,车来了”。帕幕克童年印象中的伊斯坦布尔,简直是座遗址的城市,它不是因为战争,而是由于年久失修。作者在书中附有大量黑白照片,他伤感地说明道:伊斯坦布尔,这是一座黑白城市,古老而令人忧伤。
22岁以前,他行走、生活在这座城市,看见来参观的欧洲画家,总会模仿他们画一幅速写,梦想着成为一名艺术家;阅读了西方旅行者的一本游记,又会促成他对故乡城市的不断探究,转而梦想成为一名大作家。常常会有以下问题让他困惑:什么才是现代化大都市的美丽风景?为什么我们会觉得某些城市美丽?这些美的标准是文字和其它人强加于我们的吗?他无论是在观看欧洲画家的伊斯坦布尔风景画时,还是在阅读法国作家的伊斯坦布尔回忆录时,始终对这些问题充满新鲜和好奇感。
他的祖父是工程师,父亲是工程型商人,日后还当上了IBM公司土耳其地区的CEO。帕幕克家族无疑希望下一代都能个个步前辈后尘,从师理工科事业,哪怕是经商也行。没想到,他在这样的“技术型”家庭里,偏偏喜欢上了绘画和写作。帕慕克临摹过土耳其的细密画,钻研过西方绘画的透视法技巧……他从小就对色彩、线条、构图等美术元素特别敏感、饶有兴趣。孩子一如既往地痴迷于艺术,让父亲深受感动。帕幕克最终得到了他的支持和帮助。中学毕业后,帕幕克用3年时间在伊斯坦布尔理工大学学习建筑,为了躲避服兵役,后来还曾在伊斯坦布尔大学新闻系进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