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吕之亡——读通鉴札记之三十三
(2008-09-10 12:0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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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吕之亡
——读通鉴札记之三十三
李钟琴
吕后病甚,乃令其侄吕产、吕禄分统南、北军,于是吕氏兵权在握矣。《通鉴》记曰:吕后死,“诸吕欲为乱。”“吕禄、吕产欲作乱。”而诸吕果欲为乱乎?吾有疑焉。
吕后既死,朱虚侯刘章即与其兄齐王刘襄密谋诛灭诸吕矣。于是齐王起兵于外,朱虚侯、东牟侯响应于内,颍阴侯灌婴坐山以观虎斗。丞相陈平、太尉周勃乃使人说吕禄曰:“今太后崩,帝少,而足下佩赵王印,不急之国守藩,乃为上将,将兵留此,为大臣诸侯所疑。足下何不归将印,以兵属太尉,请梁王归相国印,与大臣盟而之国。齐兵必罢,大臣得安,足下高枕而王千里,此万世之利也。”吕禄信然其计,商之诸吕,诸吕莫衷一是,而吕禄竟以北军属周勃,授人以兵柄矣。岂有欲谋反作乱而自解兵柄者乎?诸吕固非良人,而诬之为“作乱”,实乃强加之罪名也。
吕后之妹吕媭得知吕禄欲自解兵权以息事宁人,怒曰:“若为将而弃军,吕氏今无处矣!”乃悉出珠玉宝器散堂下,曰:“毋为他人守也。”当是时也,刘氏与众臣欲灭吕氏,磨刀霍霍,间不容发矣。而吕产、吕禄手掌南北大军,当机立断,麾军以御齐王之兵,似尚有余力也。而吕禄乃将兵权拱手予人,真不可思议之蠢才也,亦难怪吕媭痛心疾首也。
周勃既掌北军,予朱虚侯千人,使之前往诛吕产。吕产尚在未央宫中,猝不及防,遂被杀。周勃、刘章乃分部悉捕诸吕男女,无少长皆斩之。吕禄亦被折首,吕媭则遭笞杀。
嗟乎!史家所谓诸吕之乱者,实乃刘章与周勃、陈平辈策划之宫廷政变也。作乱者非诸吕也,实刘氏与诸臣也。盖吕后封诸吕为王,违刘邦与群臣“非刘氏而王,天下共诛之”之盟,不唯刘氏后裔愤愤不平,众臣亦心怀不满久矣。故吕后甫死,刘氏与诸大臣群起发难,而吕氏无噍类矣。
刘邦死前最挂怀者,乃戚夫人与爱子赵王如意也。吕后称制,乃鸩杀赵如意,断戚夫人之手足,挖眼煇耳,饮以哑药,置之厕中,名曰“人彘”。昔日倾城倾国之美人,竟遭惨绝人寰之蹂躏,惨矣哉!
而吕后死前最挂怀者,乃诸吕之安危也。其诫吕产吕禄曰:“吕氏之王,大臣弗平。我即崩,帝年少,大臣恐为变。必据兵卫宫,慎毋送丧,为人所制。”孰料其尸骨未寒,诸吕无论男女老少尽遭诛戮,亦惨矣哉!如此血腥之游戏,乃贯穿中国两千余年之历史,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