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受委屈之后
李钟琴
贾琏趁王熙凤在新盖的大花厅上庆生辰之际,与鲍二家的在家鬼混。贾琏对鲍二家的说:“如今连平儿她(指王熙凤)也不叫我沾一沾了。平儿也是一肚子委屈不敢说。”这话恰好被回家捉奸的王凤姐听个真切,顿时火冒三丈,不去与鲍二家的撕打,也不忙着与贾琏算帐,却先“回身把平儿打了两下子”,然后才闯进屋与鲍二家的撕打,撕打中,忙中偷闲,“又把平儿打了几下”,直打得无辜的平儿“有冤无处诉,只气得干哭”。
次日,凤姐也觉得打错平儿了,却又不愿当众认错。在贾母及众人的劝解下,贾琏油嘴滑舌地替凤姐向平儿陪了个不是。“贾母又命凤姐来安慰平儿”,平儿没等凤姐“安慰”,“忙走上来给凤姐磕头”,并且说:“奶奶的千秋,我惹的奶奶生气,是我该死!”
自己受了委屈,挨了打,却反而向凤姐下跪认错,这平儿也真够奴性十足的了!品书至此,忽然想到了“甘蔗棍”。
前几年游曲阜,见孔府刑堂上有一根又粗又长的甘蔗。导游告诉我,这不是甘蔗,而是一种刑具,叫“甘蔗棍”,乃是用坚硬的桧木雕刻成甘蔗状,涂上漆,因此外形极像一根甘蔗。据说,主子用甘蔗棍打奴才,奴才不仅不能叫苦喊痛,还要面带喜色,感到甜滋滋的。主子打奴才天经地义,是为了奴才好,奴才还有什么理由不山呼万岁呢?而且,当初打你,是形势的需要,是对的;打错了,再给你平反昭雪,也是对的,你应该感恩戴德!主子,毕竟是主子;奴才,终究是奴才。主子打了奴才后认识到打错了,这正是主子的英明处和伟大处,说明主子是实事求是的,是有拨乱反正的能力和勇气的。
所以,平儿该知足了。既然贾琏替罪羊般地站出来替凤姐认了错,你一个通房丫头虽说是上等奴才,但毕竟在凤姐的领导之下,这时做出感激涕零状是最明智的选择。须知,凤姐在贾府权势大得很,后台又硬,平儿若再不依不饶,恐怕就不仅仅是被端掉饭碗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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