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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怦然心动》35

(2012-11-19 14:4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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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

到了天明酒醒时分,我们对散伙饭做了理性分析,发现疑点重重。第一,为什么没喝几杯啤酒,大家就醉得胡言乱语形态失控?据说,后面的热菜上了大盘鸡,可我们宿舍居然没有一个人有印象。大家初步断定,上第二个热菜的时候,大家就已经喝高了。第二,为什么郭老大一来就跟李子琪喝酒?平时话也没见他们多说几句啊。第三,大家都喝醉了,谁叫的出租出,谁送我们回的学校?

 

谜底在毕业后一次聚会时被揭晓。据说,当时班上有两个人没喝醉,一个是张无敌,一个是张无敌的跟班阿权。谜底就是阿权曝光的。他说,那天晚上,只有第一瓶啤酒是纯的,以后全部是他和张无敌半瓶啤酒加半瓶二锅头勾兑的,因此大家很快被放倒。后来,他和张无敌看到大家醉地超过了他们的预期,不得不打电话找同系兄弟班的同学来救驾,出租车就是他们叫来的。至于李子琪与郭老大的关系,则成了一桩悬案。恐怕只有他们两个当事人明白。我们始终未能从李子琪口中问出究竟。一场酒醉,让我们发现,无论平时我们如何抱怨学校设施太差饭菜难吃导师没水平,无论我们曾和他或者她吵得怎样难解难分拍桌子摔酒瓶子,这四年的生活,已如烙印一般成为了我们生命和记忆中的一部分,永远也抹不去。到了要离开的时候,我们才发现内心深处,除了有对未来的期盼,兴奋,恐惧以外,还有一份对这四年时光深深地不舍。后来每次同学聚会时,那一晚都是我们必要谈论的话题,那一晚的记忆,混乱而鲜明,对于我,尤其如此。

 

那天晚上,我并没有直接回宿舍。

 

在校门口,我遇见了石磊。他正要往校外走。

“石磊。”我叫住了他。

他看到我,很高兴地神情。

“你喝酒了?”他问我。

“嗯,散伙饭,我们班的。”

他笑着点点头,没说什么。

“你干什么去?”

“去导师家,送个东西。”他给我看了看手中的大信封。

我踌躇着,想要和他一起去,可是,又不敢开口。

“要不,你陪我一起去?可是,你能走吗?”他仿佛洞悉我的心思,恰到好处地问道。

我立刻欢快地答应了。

教工家属院和学校只一街之隔,穿过过街天桥就到了。

“你在楼下等我,我很快就下来。”到了老师家楼下,他对我说。

 

教工家属院里很安静,没什么人,一盏盏路灯立在路的两旁,黄旧的灯光照在两旁灰色的砖墙上,很有年代感,让人觉得很踏实,一如我此时等石磊时的心境。

 

等了好久,石磊还没下来,我有些累了,坐在路边的石阶上,并没有不耐烦,反而觉得很满足。喜欢一个人,无论他让你做什么事,你都是欢喜的。

 

我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合石磊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我面前:“老师拉着我一直聊天,我急死了。”他对我说对不起。我真的一点也没生气,我喜欢看他因我而着急的样子。虽然,他只是因为抱歉。

 

“你喝点酒还挺好玩儿的。”我们一起往回走的时候,他突然说。

“怎么了?”

“整个晚上,你一直笑嘻嘻的,还挺可爱的。”

我又笑了,他不知道,我笑不是因为喝酒,是因为他。

 

我们两个并排走着,地上的影子忽长忽短忽前忽后,像是在演默声电影,看着很是热闹,只是压抑地出不了声。

走到天桥中间,我突然停下,望着桥下来往的车辆,他停下,并没有问为什么。

 

无端地,我心里生出许多感慨,觉得这世上,无论你多珍惜,多舍不得,即使拼尽全力,终究没有一样东西可以留得住,这四年的时光如此,身边的这个人,亦如此。此刻,他站在我身边一分钟,这一分钟便属于我,可是,很快,这一分钟就消失了,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永远像沙漏里的沙子,一颗颗滴了下去,完了便是完了。

 

“你什么时候走?”我问他。

“再过一个月吧。”他的声音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

“我饿了。”我突然说。

“你不是刚吃完?”他笑了。

“没吃,光喝酒了。”我其实不饿,只是找个理由拖延时间。

他没再问下去,也没说太晚了宿舍要关门了之类让我难堪的话,他只说:好。

我就喜欢他这样,不动声色地体贴入微,分寸刚刚好。

 

这个时间,只有烤肉摊还是一派生意兴隆的样子,三五一堆地,坐着和我们一样的学生。石磊要了啤酒,但只象征性地给我倒了一小杯。

 

起初,我们只是泛泛地聊着,我给他讲我们刚刚结束地散伙饭上,大家哭天抹泪地情形,一边讲一边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他很用心地听我讲话,陪我一起笑,递纸巾给我。后来,又说起找工作的种种经历。我说:我只想离家越远越好。

听到这句话,他却好像生气了,说我太不懂事。他罢,他便闷着头吃肉喝酒,许久都不理我。

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他为何如此生气。

他再开口时,却是给我讲了他的故事。

 

他老家是在陕西南部的一个小城,爸妈是学设计的,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南下打工,打拼了很多年,后来,有了自己的一家小小的装修公司,在深圳买了房子。他一直和外婆生活在一起,他说,小时候,他非常皮,外婆怕他乱跑,在外出买菜的时候,就把他锁在家里。他常常趴在窗台上,透过窗户上的栏杆喊邻居家的一个小女孩过来帮他开门把他放出去。“那小女孩和你长得有点像,也是脸圆圆的。”说到这儿,他突然笑着对我说,那笑容,很怅惘。

“你多久见一次你爸妈?”我问他。

“差不多一年一次吧,每年过年的时候。”

“你想他们吗?”

“谈不上。我从小没跟他们生活在一起,在一起也没什么话说。”

 

我想到了我爸我妈,我倒是从小没离开他们半步,可是,如今,我们也没什么话说。

 

“其实在我十五岁之前,爸妈的概念都很淡薄。我除了上小学的第一天,是我外婆带我去的以外,几乎所有的事,都是我自己,开家长会,考初中,全都是我自己。我有时候想,他们要是压根不存在,可能,我会生活地更开心一些——不过,他们要不存在,哪儿 来的我呢?”说到这儿,他自嘲地笑了笑。

 

十五岁初中毕业那年,他外婆去世了。于是爸妈把他接到了深圳,他像是一个乡下孩子进了城,丰富地物质生活让他眼花缭乱,“你知道,那个时候,正好是男孩子的叛逆期,一心想混黑社会,整天打架抽烟喝酒追女孩子,就差没吸毒了。”

 

“刚去那段时间,我和我爸妈的关系很糟,尤其是我爸爸,他脾气不好,一急起来就打人。有一次他打我,我还了手,推了他一把,他抄起个花瓶就朝我扔过来。结果,没砸到我,砸到我妈头上了。缝了十几针。”

 

“那时候我想,我爸这次不把我赶出家门估计也得把我打个半死。”他说到这儿,端起一杯酒,一仰脖,喝了。

“后来呢?”

“后来,那天晚上,我爸端了杯茶到我房间,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对不起你。”

他又倒了一杯啤酒,喝了。

“然后,你就浪子回头了?”我故意打岔道。

他苦涩地笑了笑,点点头。

“你也太容易了吧。”我笑他。

“并不完全是,但至少,我们的关系不像以前那样剑拔弩张。”

“那你们现在关系如何?”我问道,同时心里猜测着一个父慈子孝的大团圆结局。

他脸色立刻暗了下去,没有回答我,手不停地拨弄着空了酒杯。

我不晓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他忽然开口了,声音很低很低。

“他们去世了。”

我非常震惊,怎么会这样?!

 

虽然死亡是平常的事,每天都有生老病死在发生,可是,在那个时候,我们只是觉得时光漫长得没有终点,而死亡,则是遥不可及。

 

看着他难受的样子,我笨拙地找不到一句可以安慰他的话。而他,似乎并不需要我的安慰,他只是大口喝着酒。在把酒精倒向喉管的那一刻,我看到他眼里的悲苦变成了仇恨。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不明白的还有很多,他父母怎么去世的。去世后,他又如何生活?但同时,我也理解了,为什么他身上会有种与一般学生不一样的气质,这种气质,叫做经历,也正是这种气质,让我着迷。

 

他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仿佛不会醉。我默默坐在一旁,陪着他,觉得很心疼。

 

周围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散去,在店老板的催促下,我们也结了账。我们俩走在凌晨的街头,谁也没说要去哪儿,就是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石磊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默不作声低头走着。我忽然鼓起勇气,挽住了他。他侧过脸看看我,轻声问我:“累吗?”我摇摇头,只是更紧地挽住他。

 

他忽然停下,一把将我抱住,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的唇已经落在我的唇上。在凌时的街头,在路灯的暗影里,在我们即将要分别的时候,他终于吻我。

 

“去我家,好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暧昧的喘息,传递着模糊的信息。

我感觉很混乱,但还是点头,随他走了。

 

他所谓的家就是在学校后巷租的一间民房。在随他走进房间的时候,我心里有一种羞耻感同时还有一种蒙胧的喜欢。那感觉很像小时候,跑到农民地里偷玉米,知道不对,可又抵御不了那黄灿灿地玉米对我的诱惑——不见得真想吃,只是想拥有。

 

大三的时候,我们宿舍的人都迷上了仙剑奇侠,赵小雪那时候连午觉都舍得不睡而去机房玩仙剑。她给我们讲李逍遥遇到赵灵儿与之两情相悦终于进了赵灵儿的闺房一节时,惋惜地叹了口气说:此时,屏幕变黑,打出一行字,“一夜到天明”。等天亮了,赵灵儿再出来时,就便成了女人了。

 

每个女人都经历过这样的一晚。

 

那一晚,我如同穿行在一条长长地漆黑的山洞里,看不到光亮和出口,身后,仿佛一只兽跟着我,咻咻地鼻息,离我很近,越来越近,我紧张,害怕,我试图让自己放松,可是,却怎么都不行,我的脚步越来越急促,我听到空旷的山洞里,有粗重地喘息声在回响,忽然,一切都停止了,这世界,寂静无声,仿佛进入了混沌之初的洪荒。

 

窗帘的一只搭扣大约是坏了,有一角垂落下来,从那一角,射入些许光线。房间外面渐渐有了人声,城市的清晨,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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