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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生

(2009-05-12 11:48:12)
标签:

花生

散文

乡村

文化

分类: 故园热土

花生是个好东西。

从我记事的时候起,家里就有花生。当然,那是生产队分的,不多,一家也就一麻袋。这一麻袋的花生,往往要晒干,晒的时候用簸箕,放在比较高的墙头上,或屋瓦上,免得贪吃的孩子偷食。晒干以后,就细心地藏起来,不让孩子寻觅到,以留存到年节时全家享用或待客。那时候的节日,就是孩子们的狂欢节,衣食方面的许多美好愿望全指望在这个时候实现。比如,中秋节的晚上,父母除了给每个孩子一小块很硬很硬的月饼外,还要抓一把炒熟的花生,塞进孩子的口袋。孩子于是眉开眼笑,和伙伴们在皎洁的月光下玩捉迷藏去了。

当然,花生最好吃的时候,并不是晒干后,而是在刚刚出土时。刚出土的花生带点湿泥,凉津津的,摸着就很舒服。待用两只手的大拇指与食指合力挤压花生壳,一使劲,花生壳终于绽开,露出粉嫩粉嫩的紫红花生仁时,孩子们的眼睛都会笑眯了。如果劲儿小,挤破不了花生壳,就不管它干不干净,放进嘴里一咬牙,它也就开了。拎出或倒出花生仁的时候,孩子们是非常小心的,生怕它会落在地上,要么就一咕噜倒进嘴里,不让它逃跑,要么先放在巴掌心里,细看一看,好像要研究一番,有特别讲究的则会轻轻剥掉花生外面那一层薄薄的红衣,然后把洁白如玉的花生肉舔进嘴里,细嚼慢咽,享受着那特有的清香和甜润。

可是,要吃到这种刚出土的新鲜花生,办法并不多。因为,那时候的花生都姓公,姓公的东西私人是不能随便拿的。要么,你就去偷,放牛割草时,瞧四周无人,你就溜进花生地里,快速拔起一株两株,动作麻利地将鸟蛋似的花生捋下来,再将花生丛放回土里,埋好,使外表上看不出啥。要么,就只有靠父母了。当社员的父母为生产队拔花生,拔着拔着,也会偷偷地藏一把在裤袋里。收工回家后,躲进房间塞给孩子,叫孩子就在房间吃,且不能说出去。记忆中,好像所有的父母都会这样做。那种偷偷摸摸而又口舌生津的惊喜感觉,现在恐怕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后来,我考上了高中,离开了老家,花生就不再姓公了。村里已经分田到户,我家分了十来亩水田和干地。父亲除了在水田田埂上种上大豆、花生、芋头之外,还会用几分干地种花生。花生的种植是很烦人的,首先要精选个大粒园的花生种子,埋进一畦畦整好的细土,浇水施肥。等它发芽,抽出青嫩青嫩的秧儿时,要继续施肥,粪尿绿肥最好,还要手工拔掉它周围的杂草,免得争肥。这样伺弄几个月,它就长成一株株蓊郁的花生丛了。站在远处观望,那偌大的花生地,就像一片波涛起伏的绿海,又如绿莹莹的毛毯似的,直诱人躺下去。孩子们很爱护自家的花生地,时时在边上巡看,防备小偷和田鼠野猪偷食。

孩子们最喜欢的事情,自然是跟父母挑担抬箩去拔花生。家乡的泥土肥沃而松软,花生并不难拔。只要稍稍一使劲,花生就被连根拔出。看着那一束束硕果累累的花生丛,孩子们无不馋得流口水,赶紧捋下一把来,一个一个剥开吃掉。拔花生一般在八月,暑假期间,我每次都兴致盎然地和弟弟去帮父母的工。其实,说帮工是借口,吃新鲜花生才是真实动机。

再后来,父亲去世了,我也参加工作了,弟弟也都出去打工了。做了奶奶的妈妈呆在老家,并不甘心赋闲,一边带养着几个孙子孙女,一边在几分自留地上种着蔬菜和花生红薯啥的。每到拔花生时,几个孙辈就都影子似的跟着她去地里。孙儿们太高兴了,一边剥食着刚出土的新鲜花生,一边在绿油油的花生丛里跑来跑去,打滚装睡。那种情景,恍惚如我童年时一样。不同的是,妈妈的头发已经花白,腿脚也不那么灵便了。

关于花生,还有一件值得一提的事。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正好20岁的我大学毕业,被分配到一所偏僻的乡村中学教书。那里交通落后,和外界联系困难,但乡村中学也有乡村中学的好处。比如吃饭,只要象征性地交几个钱,就可以享受学校提供的一日三餐;比如过年,还可以分到几十斤猪肉带回家去。而且,这所学校居然还给我们每个教职工分地。学校在山区,周边的空地很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学校就分给我们种了,是无偿的,不需要交租。那些老婆在农村、家里有田地的教职工很是乐意,立马都荷锄扛锹把地整了,根据地势,种上水稻、荞麦、红薯、花生啥的,到了收获时可以贴补家用。我呢,面对分给我的四分山地,颇有点茫然,因为我不会整地,更不会种庄稼。虽说也生长在农村,但从小就上学读书,一直到当了老师,很正儿八经的一个书生。有同事就指点我,应该怎么怎么平整,应该种点什么什么东西。我就想,花生很好吃,还是种花生吧。但具体怎么种,我是不懂的,就回家请教大弟。小学没读完就帮父亲种地的大弟听了,二话不说就带着农具和花生种子来到了我学校,帮我整地、垄沟、撒种、浇水、施肥,还嘱咐我以后该怎么怎么管理。我教学之余,经常溜到自家的花生地边,看着越长越旺的花生苗迎风招展,内心真有说不出的喜悦。刮大风了,去看,看有没有被吹倒的,如果有,就小心地扶起来;下大雨了,更要去看,看是不是被雨水冲刷坏了,如有被冲坏的,就从茂密处移栽一两株过来。如此细心熨贴地过了两个月,我的花生就无可阻挡地发育成熟,如同妙龄少女,上面葳蕤蓬勃,下面孕育结果。终于到了收获季节,我挑了个好日子,并邀请县城的几个好朋友来做客。我把刚摘下的新鲜花生洗干净,用脸盆盛了,请朋友们享用;并架起锅灶,煮了一大锅花生,让大家熟吃。朋友们都很开心,开心我这一奇特的待客法,吃饭时猜拳喝酒,个个格外卖力。

遗憾的是,我的可爱的花生地只种了一年,来年我就离开这所学校了。

在以后的迁徙岁月里,我再也没有种花生、吃花生的那种意趣了。虽然餐饮店的花生米炸得嘎嘣香脆,虽然超市里的鱼皮花生、开心花生豆等品种多样,但我儿时的那种新鲜、湿润、香甜的花生,是真真的不可能再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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