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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在环形道上碎成一地鸡毛

(2014-03-03 01:2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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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人生,在环形道上碎了一地

跟尹紫到上海出差,刚回到家,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电话,上海来的。摁了。一会儿又响。再摁。进浴室,裙子刚退到大腿处,又响了。说明不是打错了。

“你好,哪位?”

“你是不是丢了一双‘耐克’。我是上海的的哥。”吴侬软语,沙哑,喉音重。上海的洋兵乓。

突然想起,临上车前给外甥买了“耐克”,没想到下车时落在车上了。“是的、是的,谢谢你。我把地址给你,劳驾帮我寄过来,邮费给你汇去......”

“好的。”听筒里传来汽车的喇叭声,对方收线了。

我刚换的新号,他怎么知道我的电话?这也太蹊跷了。电话讨教尹紫,尹紫说,她在车上接了一个客户的电话,客户要我的电话。尹紫记不全,我顺手在一张出租车车票上写了我的号码后给了尹紫。

未必是这张车票丢在车上,又让的哥看到了?只此一解。

三天后,快递就来了,除了“耐克”,还有一张小纸条。“耐心地行走在人生的画廊里,无需‘克’意地浏览稍纵即逝的风景,你就是路人怡人爽心的景致。”

什么意思啊!一琢磨,这话还真有些意思,话里嵌入了“耐克”,既有一点劝人如何做人的哲理,又多少有点卖乖讨巧的嫌疑。

不禁想起钻进他出租车时的惊诧,这家伙咋看也不像是个开出租的。一头自然卷的黑发,散淡、蓬松,还有点不知名的洗发水味儿,密匝匝的络腮胡精心修理过,自两鬓朝下顺延,在下巴底形成合围。皮肤白净,渗有一丝柔和的淡青,眼神里弥漫着淡淡的忧郁......真眼熟啊。哦,《北京遇上西雅图》的男一号就是这摸样。

出于礼貌,第二天我给他回寄了一把紫砂壶,不贵,百十块钱。短信通知他。他也谢了。

又过了几日,情人节到了,他的短信来了,“砂黄天际远,壶小乾坤大。”

“壶小乾坤大”还成,“砂黄天际远”说的么意思,莫名其妙了。我虽然被逼无奈读了武大的中文系,但一点都不小资,也不喜欢嘴巴文绉绉、滑腻腻的男人,但一个的哥能掰出这酸不溜秋的文字,说明他肚子里还有一点干货。

手上正忙,又是情人节,干脆摁几个字过去得了。“祝朋友节日快乐!”

没有动静。我也没指望他有动静。晚上,我窝在被子里看《甄嬛传》,他又“嘀嘀嘀”地来了:“今天是朋友节,送上一首《情人节素描》,请指教。365天,就数这一天最---风---情/满街的善男信女/豪饮着玫瑰的红色/ 哪一天,这个长着蓝眼睛、黄头发的日子/风风火火地挤过来/占领了属于/ 龙和凤凰的地盘/巧克力的芳香/俘虏了饺子和大葱的爱巢。这一天, /被红薯和土豆奶大的诗人们/比雪莱还多情/ 比莱蒙托夫还浪漫 /诗的韵律、诗眼、意境/在歌厅里疯狂舞蹈。最后/在钟点房的起承转合中 /寻找通感。”
    没吃过肉的人,至少看见过在地上走的猪。我没写过诗,但起码晓得如何读诗。这首诗的确也是素描,写的只是情人们过节的过程,过程中有文化的嬗变,有世风的演化,但风格戏谑,文字不流畅,周遭都是匠气,而节奏像个醉酒人的步子,踉踉跄跄,但他多少懂得一点诗歌的文理,比如韵律、诗眼、意境、通感。

瞌睡来了,把“拜读”摁过去。蒙头做梦去。

一日,风暖,阳光饱和。他来电话说,他和妹妹到武汉走亲戚,请我和夫君或者约几个朋友吃顿饭。我没拒绝,他毕竟帮过我,人还有几分文气,再说他有妹妹,我有尹紫,并不觉得唐突。只是“夫君”二字多少让我伤感。当初,前夫是被相亲的,也是一表人才,魁梧、健硕,1.8米的海拔,认识不到三个月就婚了。婚后才知道他疲软的不行。软也就罢了,软有软的活法,我也不特别在意,但他病态,狮子般折腾人,以致让我怀疑起张爱玲笔下的细腻、含蓄的性描写所呈现的画面是否真的存在。逃命吧。离了。

订了餐,约了尹紫,便在“流金岁月”门口等他。

他来了。一袭藏青色中长风衣,酱色条纹长裤,风衣敞着,红底方格的围巾搭在脖子上,散淡的闲适中有几分儒雅,只是没看见他妹妹。

我和尹紫迎上,突然,一辆“风神”出租车从侧巷冲出来,他转身一把拉过我,“风神”的倒视镜挂住了他风衣的后腰带。他被挂倒了,仰叉叉的他被“风神”勾着跑了十多米。风衣破了,毛衣破了,围巾沾满秽物,皮鞋被拖掉了一只。所幸人无大碍。

他难为情,拢了头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不好意思。真是大武汉,的哥的动作就是大,比‘疯神’还要疯啊。”

我和尹紫惊魂未定,他还在那里穷幽默。

到商场换了行头后,三人在“流金岁月”坐下,橘黄色的灯光柔和、暧昧,从萨克斯里晃荡出的《回家》流旋律,欲断欲续,舒缓、低回,凄婉、迷离,如泣如诉。

这滋养情愫的地方几年都没来过了,恍如隔世。虽然我年过三十,但与一个陌生男人在这种逼仄的小空间相向而坐,多少有些不自在。我一直以为自己有足够的定力化解一切诱惑,但此刻我的眼神有些游离。是迷恋于他的脸孔,还是他英雄救美的果敢,我自己都捋不清。我都在取笑自己,有些孟浪了吧。

尹紫是个人精,说去洗手间,“洗”了老半天都不回来,我知道她的花花肠子。我是个心浅的人,在她面前,我的眼神早已暴露了按捺不住的心思。

他说,把先生叫过来吧。口气自然而贴切,就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但眼睛里却装满了探寻、摸索、求证。

这家伙好阴鸷啊,揣着葫芦卖西瓜啊。别这样想,他也许就是随便问问。

“离了。”话一出口,觉得唐突。这是何苦呢?萍水相逢,彼此都是生命中的过客罢了,有必要这样掏心掏肺么。

“不好意思。”他抿了一口橘子汁,从脖子上取下刚买的围巾,“离了也不尽的是件坏事,说不定有更合适的就在前面,就像这条围巾,就比原来的好。如果不是刚才的意外,这条围巾也许不属于我。”

还真佩服这家伙能遣词造句,假使他把“前面”换成“面前”,我还真的会难为情。

他说,他是独子。

陡然间,他的脸红了,殷脂色,直漫到耳根,躲闪的眼神中有掩饰不了的尴尬。他说漏了嘴,他说有妹妹陪他来武汉走亲戚的。我毕竟是经历过沧海的人了,断不会是个白痴,自打见到他,我就知道那个不存在的妹妹,本就是个缓解我疑心的解码器。他的父母很早就都走了,因为人祸。他是在舅舅家长大的,现在一个人住在上海衡阳路。他上过一年半大学,读的是中文,没钱,退学了。老婆呢?没有说,我也不觉得失望。我们也许就是两条溪流,在某个拐点撞了一下肩膀后再各自赶路,在未来的路程中,都有了一份温暖的记忆,至于今后流向何处,是渐行渐远,还是殊途同归,谁也说不清,也不需要说清。

他买了单,我送他到宾馆大堂。他伸出手,一脸浅笑。他的手骨节毕现,手指长而白皙。有点凉,是瓷器的质感。“不请你上去坐了,欢迎你到衡阳路做客。”

他的笑很受用,干净、明媚、灿然。假如他邀请我到房间,我不知道无会不会上去。自打接到他来武汉的电话,就有一丝防备,这个世界柳下惠太少,偷腥、猎艳采花的太多。见他如此的谦谦君子风度,不禁觉得自己原先的戒备心理有些猥琐。

第二天见到尹紫,她诡笑,笑得我脸发潮。“姐,真不错。人家是冲你来的。”

“去——去——去!他不就是路过吗?”

“只有你这白痴才信。对,对,对,——路过,路过,只是不要错过。”

 

他时不时有电话来,短信也密集了,短信内容像蚯蚓一样,从边缘化的话题向前蠕动着,既像无所事事的爬行,又像小心翼翼的摸索。不过,我也乐意享受这种冷水煮青蛙的渐渐式开发,他也自然能感受到我的一份热切。

我专门为他设置了短信提示音,声音是轻柔的三声响。有时候,铃声一响,心,便一阵悸动。这声音似有温度,宛如冬天的暖手宝。我为这种预设中的期待羞怯过,这把年纪了,咋会有一腔少女的情怀?早先已经死寂的心空未必真有第二春的光临?

他得知我们公司要在上海设子公司,就极力鼓励我到上海去。一日,他在电话里说,“过来吧,做衡阳路的压寨夫人。”

心,似有人捏了一把,又好像被猪油抹过。紧张。舒展。得意。眼里有潮水漫过。

我舒了一口长气,“吧嗒”一声算是回应。

“怎了得,声音都有味道啊,醉死我也。哈哈......”那头传来一阵坏笑。

办了手续,进得衡阳路。没想到他的住所竟然是一幢民国时期的小洋楼,庭院深深。两层,青砖红瓦,墙体爬满了壁草,楼顶四围有枯败的草茎,更显出庭院的古朴。小院里有一颗上了年纪的古樟树,樟树下铁质的长条椅,面积不大的圆形草地,门庭前宽阔的过厅,仿佛都在复原着主人家曾经的阔达。楼下的大厅是客厅和餐厅,通向二楼的楼梯是木制的,扶手油漆斑驳,脚踏楼梯的嗒嗒声仿佛是从远古而来的历史回音。

据他说,这栋楼是爷爷留下来的。他爷爷是同盟会成员,做的是实业。“文革”的时候父母双双双亡,房子也被收缴,后来才返还。

楼上的大卧室是我们的婚房。婚房不大,净空高,老式的木质地板。他说,哪里装照明灯,那里装弱光灯,照明是实用,弱光用来营造氛围、情调......他嘴里滔滔不绝,眼光里却燃起了火苗。我有些气紧,心,小鹿样窜跳,双肩不自主地抖了一下。他双眼勾着我,逼的我吐不出气来......

过了三个月,我做了他的“压寨夫人”。那晚,他开了弱光,四周的墙壁泛着紫色的迷雾,温婉,恬静,朦胧,仿佛整个世界的甜蜜都浓缩在这个只属于我们的空间,只是他模糊的面目弥散着与春宵一刻不协调的冷峻。他温热的气息蒸腾在我的耳际,手,从我的背脊滑过,游向腰间......我一阵痉挛,体内似有潮水涌起。

他有些手忙脚乱,却无甚动静,我用右手回应过去,被他急切地捉住了。他静静地趴在我身上,汗津津的脸温热、滑腻。

没想到我的车刚刚提档加速,突然来了个急刹车,不免有些惊诧。我转过身,扳过他的头:“这段时间装修也太累了,缓些时就好了。”

“哎——太累了。搞这事,不能走神。”

走神?走什么神?性幻想?想和章子怡滚床单?想你和前妻蛟龙戏水的情景?

我打开床头灯,他有些狼狈,脸湿漉漉的,前额贴着一撮散乱的头发,他抓过枕巾擦了一把脸,愧疚地看着我,“睡吧”,他拍了拍我的脸,“我不信就整不了你。”看似娇妮,又像发誓斗狠。

次日,演的是一场大戏。没有前戏,没有铺垫,虽然我心有芥蒂,还是有所回应。他怒狮般口手并用,舌舔上下,指走周身,却无长驱直入的动静。突然,他的头停在我的胸口,稍事停顿后,猛然咬紧我的乳头向上提拉。穿心的疼痛和恐惧感弥漫开来,曾经的伤痛魔鬼一样扑向我,我疼痛我的过去,介怀现在的“走神”。当初,前夫病态似的性虐待让我生不如死,剧情一样的戏未必又要在我的生命的舞台上重演,这未必是我打破不了的人生魔咒?现在,新的生活刚刚开始,让他“走神”的前妻,还如此坚固的守候在他的灵魂里。我的心一阵震颤。

我一把推开他,他惊恐地盯着我,眼里满是无奈和疑惑。

我们白天相敬如宾,两个叠加的形象让我恐惧于夜幕四合。

“看看医生吧,兴许正常了呢。”

他没吱声,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眼神却是怪怪的,探寻中似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质疑。

一日下班回家,见他窝坐在沙发里,手里是他前妻的相片。他目光躲闪,本能地腾起来,“打扫卫生翻出来的。”

他给我说过,他们和前妻是发小,感情很好。前妻死于一场车祸,他好长时间都从妻子的死亡中拔不出来。

我似有所悟,我们每次暴风雨似的爆发,偃旗息鼓的草草收场,未必是他的酣战中交织着现实的冲动和对历史的怀想,我何尝不是心有旁骛而无视云雨呢?只是我们彼此放不下的内容不同罢了,他想的是前妻的贤淑或者床弟之欢,我是恐于帷帐里过往的虐待和眼下的“走神”。

我本可以理解他的心野里有一片属于前妻的空间,但我的枕边,我的床头床尾容不下另一个女人的影子。给我的什么弱光,什么紫色中的温馨,也许就是在复制他过去的生活。至此以后,晚上睡觉不敢用弱光,弱光会让我本能地想到这个空间曾经出现过的画面,甚至着床的一丝声响,都让我想到他们的喘息声、气咻声、呻吟声或者嚎叫声

至此以后,他像犯了错的学生,不再有肌肤之亲的要求,喜欢对电视剧品头论足的他,每到激情画面总是静观其变。

半年后的一天,我下班回家,他黑着脸,斜睨着我,“这次出差不止到武汉吧?”目光如剑,语气阴冷。

“还能到哪里啊。”

他把手一扬,甩给我一张荆州的出租车票。他怒狮一样吼道,“你到荆州干什么?我这人就是个替人开出租的破司机,可我容不下欺骗,背叛!”

荆州成了他解不开的死结,他知道我的前夫在那里,他以为我到荆州会前夫了。以前,为一单生意我去过一次荆州,回来后,他沉着脸,几天不搭理我。前不久我回武汉总部公干,荆州的同学邀请我回去开同学会,才有了荆州的出租车票。

他容不下背叛我能理解。他的母亲背叛了他的父亲,父亲血刃妻子后吃了枪子,这伤害成了他终身的痛。

“你有病啊!我和前夫幽什么会,见见同学有罪吗?”

“哼”他一脸的不屑,“见同学?鬼才相信!你是处女?一块‘回锅肉’再‘回’一千次,都找不到印记。你以为你是一匹马,可以这里骑一圈,那里骑一圈,来来去去多自由啊。”

我的心猛一阵抽搐,双腿不自主地抖落起来,眼里死一般沉寂。我是坚守妇道的白领,何曾有人如此张狂的羞辱过我?我曾经欣赏你的谦谦君子风度,结婚之前你对我没有任何轻浮的举动,原来这就是你所说的冷水煮青蛙。我过去是你的公主,今天成了一块“回锅肉”,一匹被人骑来骑去的臊马。

见我出奇的冷静,也许意识到把话说过分了,他的目光有些惧怯,怯生生地向我走来,似乎要说些什么。

我迎过去,“啪”的一声,甩了他一个耳光,“到头了,你真是个无能的窝囊废!”

手,很麻。心,不仅仅酸。我转身离去,觉着这话也太尖刻、损人了。

时已寒冬,风凛冽,衡阳路了无生气。我的脚下,是去路,还是回程?夕阳的最后一缕阳光扑向我,我身后的影子有多长,我不想回头看,也许当太阳沉入远山后,我的影子才会淹没于漆黑的夜里。

 

 人生,在环形道上碎成一地鸡毛
人生,在环形道上碎成一地鸡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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