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世界就出现了。
首先是一片金光,孔雀开屏般充满了我的视野,似乎也光彩得过头了一点。等我渐渐适应了这炫目的光线,就隐约猜测出一个斧头的轮廓,斧柄朝下直立在桌子上,后面似乎还晃动着什么东西。接着,我听到一些嗡嗡嘤嘤的声音,心里也就越来越感到厌烦。
“你为什么要捣乱!”光环之中似乎有人在厉声责问。
我环顾四周,墙壁上的花纹阴森得可怕,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正对着这刺眼的光芒,可自己的头脑还是一片昏沉,已经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光环背后隐约还有一个制服的身影,尽管外表显得方方正正,却也一同随着斧头的金光扭曲着。
“快说,你为什么要捣乱!”他又漠然的重复了一遍。
“我……我……其实我只是想退出游戏而已,因为我已经非常疲累了,却又不知道什么地方卡住了,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来到了这里。”我大概想起了一些东西,却又感觉四周少了点什么。
语无伦次带来了沉闷的气氛,我感到头上的汗珠正沿着脊背痒痒的往下流,却又总觉得有一双明察秋毫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也就不敢再抬胳膊擦一下,只能偷偷的抬头瞥一眼。然而,我看到一只白净的手在不住摆弄着那把斧头,仿佛是想侧立一枚钱币,可刚把它扶正,它又不争气的歪倒了下来。他大约察觉了我的目光,便假装咳嗽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的把斧头放正扶稳,此刻我发现那双手其实是非常干瘪的了。
看来他终于把斧头的重心调到最低了,便恋恋不舍的收回自己的保护,用手背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然后,他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习惯性的托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只见一片寒光从那对镜片里反射出来,把我刺了一个哆嗦。
“你,你为什么要捣乱!”说话的声音里疲累的成分居多,似乎少了点底气。
呯!金斧子重重的摔了下来,这次应该是伤得很重,已经不能像往常那样散发金光了。那身制服失去了金光的润色,终于显出了它的本来面目,其实已经被折磨的非常破旧了,但大概是面料比较坚韧,所以还没有明显的破洞,那里面还套着一个肠肥脑满的躯体。我看到那躯体不安分的蠕动起来,慌张地用逐渐萎缩的双手摆弄着那把斧子,却怎么也不能把它扶正。其实,有几次已经非常接近成功了,不过我悄悄用鼻子送了口气,就失去那斧子失去平衡,又嘲笑的歪倒了下来,大概它也和我一样感到疲倦了吧。
我身上的汗已经快干了,可那肥硕的躯体却在不停的渗出汗水,开始还他还擦几下甩掉一些,后来就完全顾不上了,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侧立硬币的游戏上。油油的汗珠从他头上一直流到手上,然后粘到那个怎么也放不平的金斧头上面,于是便听到刺刺的响声,斧头竟然一点点被汗水融化起来,渐渐吞没了他的双手。这时,他才感到问题的严重性,手舞足蹈想甩清身上的汗珠,可是越动弹出汗就越多,把整个身体都被吞没了,就像一个被融化的糖块,最后只留下一副缺少了镜片的金属框架。
失去肉体的支持之后,那身制服也就垂头丧气的挂了下来,皱巴巴空荡荡的令人感到怜悯。再看看四周的墙壁,也只是胡乱涂抹了一些可笑的花纹而已。故事既然已经结束了,自己也该离开了吧。却发现这里竟然是没有出口的,只有三面土墙和前面的铁栅栏。我无可奈何的看着栅栏对面的制服重新竖了起来,坚韧的外表一片煞白,随后金色的斧子开始直立,重新渗透出诱惑的金光。在这光芒的滋润下,制服里开始逐渐生出一些软软的东西来,我的耳畔又出现了那嗡嗡嘤嘤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捣乱!”老问题又出现了,虚张的声势似乎有点可笑。
这次,我可不会被无聊的幻觉欺骗了,因为我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宿命:胜利是轻松的,但斗争却是长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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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里有个循环的结构,侏儒的故事也是一样,请看小说:我是侏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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