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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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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德拉的“密码”

(2006-05-22 20:48:47)
分类: 抒情时代

             太忙,好几天没有更新了,真是对不住刷我博客的网友。上周一直在各地飞,去武汉作了一次演讲。星期六回的上海,星期天费了很大的劲才把自己的诗朗诵放到博客上。各位见笑。

             电影The Da Vinci Code作为戛纳电影节的开幕电影终于揭开神秘的面纱,一时大热。令我想到昆德拉的小说不也正是有一串Code构成的吗?最近太忙,传点以前写昆德拉的东西,缓解一下紧张情绪。

             有时候,对终极问题的思考,常能将我们从日常忙碌、枯燥的生活中带出来。远观,反而更真实。

 

 

恐惧(引文均出自《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与一群女人一起裸体列队行进,这在特丽莎那里是恐惧的典型意象……这种规定的意思是说:你的身体与别人的没什么两样,你没有权利羞怯,没有理由把那雷同于万人的东西藏起来……所有的躯体并无二致,一个跟一个地排队行进在这个世界上而已。”

   “梦的开头还有另一种恐惧:所有的女人都得唱!她们不仅仅身体一致,一致得卑微下贱;不仅仅身体象没有灵魂的机械装置,彼此呼应共鸣——而且她们在为此狂欢!这是失去灵魂者兴高采烈的大团结。她们欣然于抛弃了灵魂的重压,抛弃了可笑的妄自尊大和绝无仅有的幻想——终于变得一个个彼此相似。”

   “生命构造与世界构造互相植入的本生生命形态是以恐惧为核心的,恐惧是人类最基本的属性和原形。”

 

    昆德拉解析特丽莎关于梦的恐惧时,实质上包涵着悖论化的双重语义层面。一方面是关于空间的恐惧(空间中的自由,空间本身庞大的威力)唤起着一种阴暗的情感,感到在扩张的世界里,“自由只是一种更为深刻的依附,它引导那觉察到自身弱势的单个存在体去寻求其它的亲近和联盟”进入现代技术社会,世界作为人本质力量的对象化产物,同时却构成了使人沦为非人的威胁力量。

 

    面对灼人而冰凉的世界,特丽莎深刻地体验到现实存在的个人在文明面前的是受动性和无力性。本雅明认为公众是技术社会的征兆,是机械主义的对等物。“在有人睁眼盯住我们做什么的时候,我们迫不得已只能让那只眼睛盯住的时候,我们不可能有什么真实的举动。有一个公众,脑子里留有一个公众,就意味着生活在谎言之中”。公众的存在最为直接地形成了特丽莎内心关于空间的恐惧。

 

    从这个意义上说,沉沦是人自身所具有的一种实质性的本体结构得以显现,而媚俗则是人类境况的一个组成部分,具有实存的决定性。因为摆脱对空间的原生恐惧的道路,唯有放逐自我,放逐灵魂,实现与公众和世界秩序之间的同一。由此,昆德拉强烈地意识到:“异化的世界不过是肉体的巨大的集中营,人人都差不多,灵魂是看不见的。”

 

    另一方面是关于时间的恐惧(时间的定向流程,死亡宿命对于对于生命本身及生命活动的否定)引发着源于潜意识地带中生命意识的升起。时间的本真意义不是先验的感性形式,也不是进化座标而是一种澄明,一迫使存在显相的光照,关于时间的恐惧展开着对自身现时现刻的存在的领会。

 

    存在主义先驱克尔凯尔郭尔曾说,这就是深深地隐藏在无辜之中的神秘的精神状态,恐惧外部世界侵入自身现实之中,恐惧内在自身被束缚,恐惧虚幻。因此,当特丽莎跟随着公众,奔走于钢筋混凝土的阴影中的时候,她惊恐地发现自身精神性的缺席。她的生命正日益“离别着大地,离别着真实的生活,”疾速地奔向死亡。

 

    时间给生命以限制,同时也赋予了她的生命本体存在以价值意味的可能。时间的单向流程及终极宿命使特丽莎面对着令人站栗的抉择,是默然滞留于非本真状态,还是站出来生存。对于时间的恐惧,对于时间威力的意识使她的生命呈现出意义回到本真的存在势态。为此,特丽莎试图反抗,为自身生命争取意义,但是她同时无法抗拒那来自空洞的“底下世界”的声音。

 

    “这个世界神秘地召唤她回来…她听了一种甜美的(几乎是欢快的)呼唤,重新宣读了她的命运和灵魂,听到了没有灵魂的大聚集在召唤她。”对于时间的恐惧是此在先行到死之后,俯身下望,那绝对不可能的可能性,面向她本己的终点,特丽莎不得不思索:“终有一死的人,在这白日朗照、黑夜漫漫的世界中究竟从何而来,又要去往何方,为谁去往”

 

    存在的不能承受之轻要求她倾听那些正在远离的存在的可能性的声音,接受生命向力的召唤勇敢地站出来生存。然而这意味着要经历对于空间的恐惧,意味着将独自面对和承负外在役人的规定性力量。

 

    这是她存在中不能承受之重,是“一种无法克制的要倒下去的欲念支配着她不断地生活在晕眩之中”置身于两难的困境(仿佛带有超验色彩),特丽莎陷入了蒂利希所谓的“面对人生无意义的焦虑”——

 

 

 

   恐惧是我解读出的一个昆德拉Code,人始终面临着对空间和时间的恐惧。而正是在经历这种恐惧中,促使我不断地思索,不断地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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