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南方都市报》上有一篇“做语文老师的乐趣”的小品文，说的是一位语文老师对自己学生作文的评点，妙趣横生，隔一阵子就会在网上看到一回，其中有这么一段：

另一个学生的作文让我不敢给分。一篇四百字的东西，居然每一句都没有丝毫的联系。比如说，第一句是写每天早晨有个大叔在街头卖豆浆，第二句却是公园里划船的人很多，第三句能写到月亮象个鸡蛋黄。所以我怎么看都好象是几十个造句拼起来的，其思维跳跃幅度之大，今日之中国恐怕无人能比。我不允许自己一不小心将一颗后现代派或意识流大师的种子扼杀在摇篮里，因此小心翼翼地给了个“良”。

这则作文的确很无厘头，在今日中国也许无人能敌，但是历史上还有比这则作文作者更强的意识流大师。上个世纪30年代上海法租界正始中学的学生编辑出版一本《宝贝》杂志，1933年11月5日发刊，每期售价大洋三分。按照编者的说法，所谓“宝贝”就是稀奇，包罗万象，一鸣惊人，报界“尤物”。在创刊号杂志中有这么一篇“一个中学生作文”，与上面那位后现代派作文有一拼，而且有名有姓。这是一个名叫戴长兴的初中一学生，做了一篇文章。题目是“说动物之益”，他做得真有趣，老师同学看了都莫名其妙。这篇作文只有三句话。很短，全文转抄如下：

“说动物之益，动物是人，哥是我们叫他去叫人吃饭，也就起海了。”

虽然内容，但是全文用词大抵通俗，“哥是我们叫他去叫人吃饭”非常口语化，唯一叫人看得犯晕的词是“起海”，谷歌一下，找到结果130,000条：

全国发售高尔夫①号2628元/㎡起海景房投资
X报十佳图片今起海选
东方神起海贼王
拾起海的浪花,让快乐伴你左右...
老照片勾起海内外“阿拉”情结
晴天收集起海的气味，雨天想你
…..

当年的《宝贝》杂志编者也闹不清这篇作文的真谛，特地发出“悬赏”：

有人能将上篇之作文解说得有条有理请投本刊信箱，则由本刊敬赠正始商店牛肉三包。

在国家图书馆保存的三期《宝贝》杂志（至1934年1月份）中，一直没有读者投书解开这篇“说动物之益”之谜，牛肉也没有发出去。70年后回过头来看，我们似乎可从这位童鞋的行文风格隐约看出，“戴长兴”极有可能就是“贾君鹏”前世，是“喊你回家吃饭”的原始版，不过喊人的不是“妈”，而且是传说中的“哥”，哥“起”得不是“海”，是“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