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类: 大话日本 |
第二天,阿梅利刚一上班,森小姐就郑重其事地向她宣布:
“你在财务处工作,就要做与财务有关的工作。”
“您是想让我当会计吗?”
森小姐嘴角露出一丝怜悯的微笑:“会计?这口气有点太大了吧。我知道你干不了会计的工作。你跟我来。”
森小姐领着阿梅利来到办公室另一侧的文件柜,拉开一只大抽屉,里面堆满了一个月以来的发货票。然后,森小姐指着文件柜上的十几个帐本说;
“你的工作再简单不过了:把这些发货票先按日期排好,然后再按照所属的部门分类。随便拿一张发票出来做例子,比如这一张:1千1百万日元的芬兰干酪。怎么这么巧,正好是你的天使先生管的奶制品处。你在清单上注明这张发货票的日期、公司名称、数额就可以了。最后,你把处理过的发货票放在这边另一只抽屉就大功告成了。”
果然不很难。“可是”,阿梅利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不用电脑处理?”
森小姐又是一笑:“当然要用电脑。到每个月底,武乃先生会在你工作的基础上把所有的发票输入电脑。这样他只消用不多一点的时间就可以完成。”
这样,阿梅利就开始了她的会计—准确地说应该是记帐员—生涯。最初几天,阿梅利十分小心谨慎,有一点疑问就去问森小姐:
“Renming Ltd,这是什么公司?”
“这是非金属公司。”森小姐不假思索地回答。
“Gunzer GMBH,这又是什么公司?”
“Gunzer是化学公司。”
......
很快,阿梅利记熟了各个公司的名称和他们所属的部门,工作也就得心应手起来。一天到晚不紧不慢的抄写数字,虽然手累,但是大脑根本用不上。阿梅利的感觉就像刚来的时候背公司名册时情形差不多,疲劳了就抬头欣赏一下森小姐美丽的面容,浮想联翩:怎么这位看上去安祥典雅的女子竟然会在背后告我的状呢?也许吹雪是对的。我为天使先生写那份报告根本就是多此一举的错误。像现在这样与世无争,整天悠闲地玩弄数字,有什么不好呢?没有竞争,不用动脑子,这种感觉挺好。
月底,武乃先生接手阿梅利准备的清单,一一输入电脑。阿梅利看着武乃先生熟练的键盘指法,居然产生了一种自豪情绪:不是正因为我的活干得好,他才能干的这么快吗?
突然,阿梅利的思绪被武乃先生的喊声所打断:“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只见武乃先生烦躁地翻着桌子上的几张纸,喊过之后又神经兮兮地怪笑起来,弄得办公室里的几十号人都惊愕地望着武乃。
看这这情景,阿梅利有些不安起来。只见森吹雪站起身来,走到武乃身旁,拿起那几张纸看个究竟。不知怎么,森小姐好象受了传染,也怪声怪气地笑起来。笑过之后,脸色又转阴沉,她扬起一张清单向阿梅利发问:
“你自己看看,这应该什么?”
“这个嘛,这是GMBH化学公司的发票......”
“什么?什么?GMBH公司?!”森小姐的声音淹没在和办公室里的所有的人哄堂大笑之中。
“笨蛋!记住GMBH是德文‘有限公司’的意思,与英文Ltd一样。你难道没有注意到你所谓的GMBH公司前面还有别的名字吗?这可好,所有的德国公司都被你分到化工类。我们要多少时间才能纠正你犯的错误?”
阿梅利自知犯了错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自我解嘲地嘟囔道:“这些德国人也真是,怎么要用这么一常串字母来表达法语两个字母SA就能表达的意思......”
“哈!我说阿梅利桑,是你蠢还是德国人蠢?你们比利时不是与德国交界吗?怎么你会不懂得我们这些在地球另一端的人都知道的事情呢?”
这回阿梅利学乖了,低下头,不再吭声。但心里却大义凛然地说:“比利时与德国交界不错。但是在上次世界大战中日本不是与德国天涯若比邻吗?”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知怎地,武乃先生又按奈不住地笑了起来。阿梅利立时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又干什么了?”森小姐故意把个“又”字托得又长又重。
武乃先生指着发货票上的数字和清单上的数字让森小姐自己看:只要是四个零以上的数字,阿梅利要么多加一个零,要么减少一个零,很少是原原本本照抄的。
阿梅利自己开始不信,自己核对了几张发票以后,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这么多零,确实容易混......”本想辩解几句,阿梅利被森小姐一声“住口!”制止了。
森小姐拉着阿梅利来到办公室门外一个没人的地方,像是要秋后算帐:“你不觉得可耻吗?”
“实在抱歉!”阿梅利这时候完全服气了。
“哼!我看你不懂什么是抱歉。你以为我不明白吗吗?我知道你不够聪敏,但是人不可能犯你这样的错误。一定是因为我在副总经理那里揭发了你的错误,你就想出这种办法来报复我,想陷我于可笑的境地。”
“我保证我没有这种想法。可笑的是我,不是您。”
“我是你的直接上司。谁都知道我得对你的行为负责任。你的行为和其他西方人如出一辙,把个人的好恶放在公司利益之上。”
“我向您保证我不是故意的。我以我的名誉担保。”
“名誉?”森小姐冷笑地说:“你也知道什么叫名誉?”
“您不知道西方人也有荣誉感?”
“难道懂得荣誉和耻辱的人会干出这等事情来吗?你不是装疯卖傻,就是低能弱智,没有第三种解释。”
“不,有第三种解释:那就是我自己。世界上就有这样的人,他们很正常,但就是不善于与数字打交道。”
“日本没有这样的人。”
“我并不怀疑日本人的优越性。不过,如果工作不需要动脑筋,只是机械性的抄写很容易使大脑昏沉。这就是出错的原因。”
森吹雪似乎已经厌倦了这样的对话,冷冷地说:“好吧!我考虑考虑给你找一个需要‘动脑筋’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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