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汪曾祺的散文比小说好，对此我从来没有往心里去过。咱又不是专业人士，属于文学评论的事轮不上咱去操心。不过，喜欢汪曾祺的文字是老早的事了；尤其是近年来，没事我就翻翻汪曾祺，而且任何时候都读得下去。然而就在前些时，又看到某位作家提到汪曾祺最好的散文和小说应属《蒲桥集》和《晚饭花集》时，不由心里一动。合上书本，拈起鼠标到“孔夫子旧书网”一搜，有售，便当即下单，不惜“血本”将这两本薄薄的集子纳入囊中。这本叫做《蒲桥集》的散文集是1995年作家出版社出的，原价8.15元，我以65元入手。

翻开这本集子就发现，其实收录其中的汪老的多数文章都是读过的。然而，多读一遍也还是饶有兴味。就比如这篇叫《葵。薤》的随笔，我至少已经读过三遍有余吧，读下来仍觉得满口生津余音绕梁。

汪老写这篇随笔，源于汉乐府《十五从军征》：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里中有阿谁？”—“遥望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舂米持做饭，采葵持做羹，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出门东向望，泪落沾我衣。

汪老读这首古诗的时候尚年幼，他对其中“采葵持做羹”的“葵”产生了很大疑问。因为当代人所接触到的葵是不能做羹汤的了。经过一番探究，汪老终于在嘉庆进士吴其濬的《植物名实图考长编》和《植物名实图考》中，找到了答案。原来古诗里面的“葵”就是冬苋菜。

汪老说，吴其濬激动得简直是以大声疾呼的口气说：葵，就是冬苋菜！

为什么呢？因为吴其濬那个时代的人已经不以葵为菜了。

那冬苋菜又是什么呢？

上海人将苋菜叫米西、叫茄子为落苏。武汉人亦将苋菜叫旱菜。不要说冬苋菜一般人不知道，就是随便问个人什么是苋菜恐怕也是一头雾水。然而就是蹊跷，我这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却恰巧知道冬苋菜。

冬苋菜，“叶片圆如猪耳，颜色正绿，叶梗也是绿色”。口感滑腻，有点似同莼菜。武汉人喜欢拿它做汤，并常常给它糊个似是而非的名字叫：木耳菜。其实，木耳菜是木耳菜，冬苋菜是冬苋菜。木耳菜虽然也属于葵之一种，却并不是冬苋菜。它另有个有个学名叫，落葵。

汪老考证了葵的来龙去脉之后很是感慨。因为葵，本是中国古代的第一蔬菜啊。《齐民要术》就是将《种葵》列在蔬菜第一篇的；“采葵莫伤根”，“松下清斋折露葵”之类的句子，就时常见于篇咏。但是到了明代，《本草纲目》就已经将葵列为草、而压根不承认葵是蔬菜了。由此，汪老感慨说，这蔬菜的命运，也和世间一切事物一样，有其兴盛和衰微啊。并由葵，他又考证了薤，就是汉代挽歌《薤露》：“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还落复，人死一去何时归”里的薤。现在的北方人，基本已经不知道薤为何物了，幸好南方，湖北、湖南、江西、云南、四川等省还有这种频临绝种的菜蔬。只不过，人们已经不把薤叫薤，而是以讹传讹根据古字形将其称为“藠头（音ｊｉａｏ　ｔｏｕ）”。武汉郊区的菜农常将其腌制作为咸菜，用以佐餐。质地似火葱，有层次，味酸。

我不爱吃这个东西。

刚刚过去的未村麻城聚，我们在麻城五脑山的清远山庄吃到两种野菜。菜单上分别冠之以“珍珠菜”和“洋菜”。以前从未接触过。问服务生，皆语焉不详。菜上来之后我仔细观察了一番，所谓珍珠菜，形似草棵，着米字型小白花。说是野菜，入口却毫无一般野菜的涩感而口感清嫩，吃过，回香悠长。因为大家都喜欢，吃完又加了一份。至于那个洋菜，始终没弄清楚它的形状，只是觉得好吃。

回来以后，对珍珠菜念念不忘。上网一百度，原来珍珠菜即别名白花菜、狗尾巴草的一种草本植物，也是一种药材。百度资料如是说：

1、珍珠菜，别名扯根菜、矮桃、狗尾巴草、山高粱、山地梅、山酸汤秆、黄参草、大红袍、山马尾、山高梁、山地梅、山酸汤秆、黄参草、大红袍、山马尾、通筋草、白花蓼草、寥子草、红根草、狼尾草、野荷子、荷树草、金鸡土下黄、红头绳、水荷子、矮脚荷、赤脚草、红丝毛、高脚酸味草、大酸米草、酸罐罐、狼尾巴花、珍珠草、调经草、阉鸡尾、劳伤药、伸筋散、九节莲，其中狗尾巴花比较形象。它也是一种药材，有活血调经，解毒消肿之功效。

2、珍珠菜，多年生草本，有匍匐根茎。茎高40—100厘米，直立、有毛。叶互生，椭圆形或宽披针形，长6—16厘米，宽2—6厘米，顶端渐尖，基部楔形并渐狭成短柄，两面疏生黑色腺点。全草可入药。治月经不调、白带、风湿性关节炎、跌打损伤、乳腺炎、水肿、小儿疳积、口鼻出血、蛇咬伤等；种子含脂肪油达32%，油可制皂；叶可作野菜和猪饲料。

本来，我觉得我是知道珍珠菜是什么样子的，毕竟吃过不止一次。看过这两则百度资料之后，我觉得我又不知道了。那么，还是请看下图。图中就是我们吃过的美味珍珠菜。

做法很简单，拿五花肉，加调料，砂锅一炖就好。

图1  珍珠菜

图2  还是珍珠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