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和一座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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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冲张爱玲林麦子大李段氏木木夕 |
10月5日夜里,大约23点吧,来接大李段的段姐姐夫妇到了。在我家附近那条僻静的路口,一天里打了无数通电话的六个人终于聚集到一处了。看见有过一面之缘的段姐夫下得车来,我说:有劳你们东奔西跑了吧?段姐夫却狡黠一笑,神秘地说:其实,我就守在家里没挪窝,。。。我就知道你们不可能在一个地方消停。。
这一天里,段姐姐夫妇俩接到的电话无非是:
。。。姐呀,你们到中信泰富等我们吧。。。对对,那儿有一家叫玛满矿的泰国餐厅我们要去吃的;
又是:
。。。姐夫吗?你们去田子坊吧,对对,我们要去那儿摄影;
或是:
当然,最后一个电话肯定是给段姐姐夫妇指明了最终的目标。电话说:
姐姐姐夫呀,你们来虫子家吧。。。对对,我们在她这儿跟你们会合。。。
其实,他们仨在我家等待会合的时辰并不长,仅够仨每人从我的书房里大张旗鼓地窃走一本书。他们走了之后,我记起来段段窃走的是一本陈丹青。麦子到底厚道,她大概是千挑万拣之后,最终窃走了一本车前子的《不寒窗集》,那是我买重了的。他们离开之后,我立即上网下单将“失窃”书补齐,可是,我死活想不起来,未村第一大厨大李是不是也窃了书?要是他也窃了、那窃的是本什么书呢?
至于林麦子和段段这两只窃书贼,倒都是颇有眼光的。除了那本《陈丹青音乐笔记》将来一定会价值连城之外,林麦子的那本《不寒窗集》可是我最近的新欢大爱、画家车前子的近作。因为这个车前子,我不惜重金在孔夫子旧书网将其全部著作一一收齐。最贵的一本小册子,竟高达220元。因为车前子,他让我无不痛切地认识到:在这个世界上,注定会有一些人你永远无法靠近;在这个世界上,注定会有一种境界会远远超过你所有的想象,如同车前子那双拿惯画笔的手下流淌出来的字。。。而段段的那本《陈丹青音乐笔记》,因为被我读过几遍,好多地方都留下我的“墨迹”点点;不仅如此,这本书已经绝版,其修订版更名为《外国音乐在外国》,目前已经面世。要是某天我发达了,那段段留着这本书岂不等于坐拥金山银山?就为此,我已经委托未村的安大帅安铜匠将为我特制一把铜锁。如果林麦子和大李段下次再来,迎接他们的就将是这把特制的大锁了;或许,那锁上还会刻上一行大字,字曰:严禁窃书,窃书亦为偷,横!
大李段他们走后,我和林麦子也一骑上路,直入两公里外的某酒店。这是我早早就预定好的两间房的一间。未村的一干人也曾在此下榻,并杀声震天地杀人到半夜。
10月6日晚上,我们四个人曾在时代广场吃晚饭。因为未进包厢,邻桌一大堆80后的大肆喧嚣,使得我们的谈话很是费力。我们一边频频对其侧目,一边想到,当未村人民围桌杀人、声浪震天的时候,会不会也引起过其他人类似的不满与恼怒?当然,我们马上就释然了这种迂腐:我们那么高的素质,何曾有过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喧嚣?
10月7日,我和林麦子睡到自然醒后,相携去吃上海的名牌小吃“小杨生煎”。刻意的慕名而至,结果当然是“其实难副”的失落。也许,这几乎是具有真理性质的一种常识吧。然而,林麦子说,如果我不去吃一回,岂不连失落的资格都没有?
谁说不是呢。因为吃过,所以才有了再也不吃的资格。人生饶是有趣。
吃完小杨生煎,林麦子的书店之旅--上海站就要正式开幕了。当然,这只是我感觉到的。所以,当林麦子问“我们第一站去哪儿”的时候,我没有因为客套将发球权让给她,而是直接拍板:去季风书园!
季风书园是上海地标性书店。最鼎盛的时候,它有21家门店。而目前21家门店里面仅剩下三家尚在营业。实体书店日渐式微,由此可见一斑。但是据说,季风书园,那可是上海文青扎堆的地方;沪上文青、名流,比如陈子善、小宝、毛尖、孙甘露等人,就经常在那儿露面。
其实,我首先带林麦子去季风的原因,远不在此。
跟我预想的一样,我和林麦子在季风一待就是三四小时,等到饥肠辘辘的时候,时间已到了下午的2点钟左右。麦子说,出地铁站随便吃点儿行吗?吃完好继续逛书店;我答,好。
我一边答应着好,一边熟门熟路带着麦子从陕西南路到了徐家汇,并直奔港汇广场。
进了广场的林麦子,一边“嗖嗖”地逡巡着周边环境布局,一边狐疑地说:这就是你说的随便吃点的地方呀?
我不理她,但心里想着一些人和事,悄然笑了。
林麦子人称大傻麦。可是,要想蒙蔽这个大傻麦,还真不是那么简单呢。港汇广场当然不是随便吃点小吃那么简单的地方,它的五、六层的美食总汇,那可是未村人具有历史意义的所在。未村书记包小闲,未村名流小深大夫,未村著名美女霏尔、风随我动,当然还有曾短暂居留上海的最年轻居民木木夕等人,都曾在此与我相聚。到这家广场吃饭,就不仅仅是吃饭这么简单了吧,故地重游。缅怀先驱。而这些,对于自封为未村盟主的林麦子同学,该有多么重大的历史意义呀。
我们去的是港丽茶餐厅。没错,我就是酷爱茶餐厅的那种小市民。虽然生活里不乏一掷千金大吃大喝的机会,但从本质上,茶餐厅的朴实和亲切却更贴合我内在的要求。我喜欢港丽的重要理由,一是环境洁净舒适、品种齐全多样,二是厚多士好吃;带冰淇淋球的那种。
可是,从我拿起菜单开始,林麦子就在旁边聒噪不止:冷菜?吃不掉;荤菜?一个就好;例汤?取消取消。。。
无奈,我只好决定点两盅海鲜酸辣汤,取消例汤。点菜的女服务生说:嗯,好的,只是。。。只是这个海鲜汤的分量有点儿大;
等到菜一一上来,我却大大地吃了一惊!那个酸辣海鲜汤,可不仅仅是分量大分量小的问题,它整个儿就是浩浩荡荡的两大盆啊;不是盅,而是盆!而林麦子,早就在一边幸灾乐祸,笑得一个花枝乱颤了!因为,加上先前上来的一大盆水煮牛蛙,想象一下,两个女子面前横亘着三个大盆该是什么样的情形?这个情形使得后面来“善后”的那个帅哥点单员都忍不住笑了。看着那汤汤三大盆,除了想起黄河长江,我实在是再也想不起别的什么来了。所幸,那个厚多士,跟深得我心一样饱受林麦子赞誉;以至于那个下午,她小人家不辞辛苦走了一路就一路紧紧拎着那只未吃完的厚多士。。。
可是。或许是因为吃得太饱大脑缺血的原因吧,吃过午饭之后,我对领导林麦子的书店之旅兴趣骤减。但是,我不能说与她知道。所以,午饭之后,我领着林麦子首先去了张爱玲的常德公寓。因为它就在2号地铁的静安寺站,--如果要我挤着公交去寻游,那是万万不行的。
其实,常德公寓楼下的书吧,远远不符合林麦子探访的要求。林麦子要寻访的,是所谓“有味道的书店”,所以,大而芜杂的书城和新华书店都不在我们的寻访之列。而常德公寓下面的书吧,情调那是足够的,但藏书量却有失丰富,--它只展示与张爱玲有关的书籍;非常可笑的还有,大部分崭新的书上都包着塑料封套。这后一条,是最令我不齿的。然而,书吧的那个能望见天空的小院子,却紧紧扯住了林麦子的后腿,她坐下就不想走了。这一坐,就引来了态度矜持的女服务生,伊在我们面前轻轻放上了2本消费单。那意图是不言而喻的。这倒也正中我下怀。跟某人坐在这个露天的咖啡馆里,慢慢啜着咖啡,各人看各人的书,--我们都有背着书上路的癖好,这个情景曾在我的想往里出现过不止一次。然而,想吃的想喝的,据说都点完了,剩下的只有175元的咖啡和茶。平心而论,我们刚刚还在港汇广场大快朵颐,那会子即不饿也不渴。我们想消费点什么,纯属,坐在人家店铺里如果不消费点什么就貌似不那么厚道。可是,我们也曾在汉源书店、在绍兴路的古董家具店,都坐下过、歇息过,无由地转悠过;我们不仅在人家价值连城的沙发上坐了、在人家的书店里乱翻书了,还用了人家备有洗手液和面巾纸的洗手间;我们并未消费一分一厘,离开的时候人家却笑意依然频频挥手道别。可见,人与人不一样、商家与商家不一样,这一点在上海也不例外。没有消费那个175元一杯的咖啡,那么,接下来的我们只有讪讪告退。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就点一杯175元的咖啡?不就是350元嘛?也不会因为这两杯咖啡穷死。林麦子却紧抿着嘴角,毫无余地道:在金茂大厦喝一杯咖啡不也才50元吗?
是啊,金茂的咖啡厅,好歹那是世界最高的咖啡厅啊,那儿的咖啡也不过区区几十元。
那么,只有走呗。
我以为我们就这么走了,没想到林麦子同学果然气场强悍。这厮从院子撤退到人家书店前厅之后,却站住不走了。不走也罢,还从包包里取出手机,气定神闲地,一边用目光抚摸着那个灯光迷离、暗影四起的小院子,一边“卡擦”“卡擦”就是几张;拍罢,这才一个从容转身施施然离去。我没敢回头。我生怕看见某些人眼里的鄙夷,却又一肚子的自鸣得意,矛盾吧?哈哈。
(未完待续)
图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