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飞雪
(2011-07-29 14:2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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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3温甬线动车脱轨唐小冲赫尔岑哀痛杂谈 |
半月之前就预定了飞北京的航班,时间就是今天。
我的票是中午一点由虹桥起飞的。所以一早起来就没有自备早餐,而是开了洗衣机清洗一家人昨天换下的衣服,再将厨房的锅碗瓢勺、冰箱里剩余的食物一并收拾干净。等做完这一切,时针已指向九点。
肚子有点儿饿了。
到了车库才发现车没油,而这个时点的加油站一定是人满为患。所以我将车悄悄停在临街的马路上,先进了KFC。
端着食物,我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这个位置便于观察楼下的马路。如果警察来贴条,我能保证立即飞身下楼。只要你驾车离开,警察是不会一意孤行给你贴这个条的。毕竟,贴条的目的是维护马路的畅通无阻,而不是收钱本身,对不对?不过这不是指武汉。在武汉,你态度再端正,只要你“乱停乱放”过了,哪怕你立即开走,那还是得贴你、处罚你。
逻辑就是这么个逻辑。但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身上,逻辑却也是不同的。你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信了。上海的警察比武汉的警察重视行业形象,所以上海的警察尤其是不愿意处罚外地牌照的车辆。
言归正传。
我在KFC点的是薏米粥和放心油条。我身边的两张桌子分别是两对老人和他们的孙子。背后这个孙子好像还不到两岁吧,巴掌大的一个肚兜护着孩子的小胸脯。伊东张西望,口水流的到处都是。
母亲曾经说过,长牙的孩子才会流口水;那么这个瘦不拉几的黄毛小儿大概是要长牙了。他的裸露着的后背雪白雪白的,令我老是想伸手去摸一下。但是最终我并没有真的去摸。因为我怕吓住了这个娇嫩的小家伙。相比那个被活活闷死在车厢的三岁小男孩来说,这个小家伙实在是长得不算好看。然而,这么平凡的生命,他的喜怒哀乐对于爱他的那些人来说却不是平凡的,因为它牵动着那些人的亲情与爱恋,这大概就是生命的平等与尊严了吧。还有那个幸存下来的小女孩伊伊。她能活下来,完全是父亲的拼死相护啊。。。他只是颈项有伤。如果能及时获救,年仅三十一岁的年轻父亲是能够活下来的。那个三岁男孩。多漂亮的一个小囡啊。。。他全身无一点伤痕;可以想象他的父母,在大难当头是怎样以气吞山河的舔犊深情而舍身相救。。。然而孩子还是殁了;
他们,该是怎样的死不瞑目啊。。。。。
邻座大妈关切的目光终于使我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个早餐竟吃得泪流满面,有点矫情。可事实正是这样。“伤心欲问南朝事,唯见江流去不回。日暮东风春草绿,鹧鸪飞上越王台。”
坐回自己的车,仔细收拾干净脸上的狼藉。这时北京师兄的电话来了。他说北京乌云盖顶,大暴雨怕是就要来了;
要注意安全,师兄反复叮嘱。
忽然想起前天。
七月二十六日的上海,气温高达37°。这一天,上海竟然下雪了。
那天中午,我顶着白花花的太阳从小区大门经过,忽见一片片长长的雪花跟柳絮一样斜斜地落下来。我怕是幻觉,就大声唤来门口的保安。几个人一起伸出手。白白的雪花落在我们的手心,一瞬间就化了,--果然是下雪了。天地人间,该有多大的冤屈,让老天爷都落了泪。这七月的飞雪。想起一句在博客上读到的诗:
这是七月,我与一场大雨在屋檐下哭泣;满山的果子落下来,像人民一样软。。。。。
人民。谁是人民?专制之下,哪个环节、哪个关口有人民的事?这些日子,我断断续续重读赫尔岑的《往事与随想》。作家笔下写的是十九世纪的俄国,可是那些欺上瞒下的腐败官僚,那些民不聊生的荒蛮乡村,却怎么看怎么觉着似曾相识。。。。。
马上给宝爹打电话。我说,我想把机票取消了;
兵荒马乱,七月飞雪的年头。我们,还是在家里宅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