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又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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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冲春分宝宝生活流水少女理想杂谈 |
昨天已经过了春分,我却毫无知觉。关于春天的文字铺天盖地,我却只知道,我所在的这座城市依然春寒料峭。
今天最低温度已近冰点。
坐在电脑前做了一整天的PPT。
只要开始工作,我是不会在中途停下来的。看着一张一张考究的画面翻过去,翻过去,这种单纯的重复,却也给我带来很多成就的感觉。我甚至不忘给每一个页面都设计了不同的动画。工作的时候,我常常会想起居里夫人。她就是这样经过成千上万次的单调重复,才从成吨成吨的矿渣中提炼出了 0.1克放射元素:镭;
居里夫人是我少女时代的偶像。
初中毕业那年,我的语文老师要我们每人设计一张报纸,从文字、排版,到插图、广告和后记,全部自行发挥。记得我设计的报纸头版,是一篇大标题套黑的论说文,叫:我将怎样生活、怎样战斗?那篇气势如虹的文章充分证明,从小我就是一位有理想的女子。至于我生了宝宝之后就将理想打包入库从此不见天日,那也是这个浮躁时代的错误,与我概无关联。
下午四点,我感觉双腿冰凉似乎要失去知觉,这才匆忙起身将眼睛投向窗外。--我的窗外有一片不大不小的水域。而江南的垂柳就像个自恋的女子,在泛着涟漪的春水里,是绝对少不了它们的影子的。这是江南的垂柳啊。我甚至都不知道它们在来来去去的寒潮里,何时已经换上了柔柔的新衣。是鹅黄的,嫩绿的,淡淡的;像握不住的雨丝,带着少女般的羞涩和含蓄的向往。全副武装的孩子在年青小夫妻的陪伴下踩着冰刀;他们猫着小身子,跃跃欲试地走着V型步,风把他们裸露在外的小脸蛋吹得通红。孩子有时扑倒在地,有时横冲直撞不讲章法,顾此失彼的父母大声呵骂。
忽然就有点恍惚。
宝宝滑冰刀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
宝爹曾不止一次感喟:我们多少的好年华,都生生被小崽子糟蹋掉了。
我不回应。小崽子在我跟前活蹦乱跳挥汗如雨永远兴致勃勃,何其幸也!
宝爹说,小崽子永远能使某人的元宝嘴唇角上扬,如沐春风;
那是。
尽管春分已过,可吹面的春风依然刺骨。小崽子是活泼好动的孩子。骑车。踢球。溜冰。游泳。养殖。他的花样就像长江的水一样,一浪高过一浪。而我,就像是那浪头里一支永不停歇的歌。
连续好几年,宝宝都在我的书房里养蚕。也许是养蚕的孩子多了,校园的桑树叶子都被摘得精光。有天正午下课回家,发现某人的小院子里有两棵高大的桑树,高高的树梢上还还残留着一些黄绿黄绿的叶子。正午的阳光烤得宝宝小脸通红。他穿着浅灰配玫红的短衣短裤在满校园乱转,希望能找到几片被人遗忘的桑叶。他的大白蚕就要断炊了。因为着急,宝宝几乎泫然欲泣。
那天,是我搭了梯子爬上了那家人家的桑树。宝宝手里拎着自制的铁钩。那嫩绿的桑树叶就是用那铁钩勾下来的。
我曾在QQ群里晒宝宝的照片。我的美女朋友钩子叹息说,宝宝的照片真多;
是的,宝宝的相册里,不仅有他笑的样子,还有他哭的样子,发怒的样子,头上扎着绷带的样子,小裤裤要掉下来而着急的样子。其实,宝宝更多的样子是在我的心里。
母爱是寂寞的。就像有满腹的诗文,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也说不尽。
这个春分,宝宝的邀请函终于来了。他出生在有东方芝加哥之称的故乡武汉,而这个兔年的秋天,宝宝就要到大洋彼岸那个真的芝加哥念书去了。青春年少的男孩子,像极了这个初春;虽然还青涩着,稚楞着,却是毛茸茸的,欣欣然的;像春水浩荡,花香袅袅。
而我已人到中年,仿若岁月进入初秋。
秋天是清冷的,却有着高而澄明的天空,还有五谷和桂子的馥荔。
那些个秋天的早晨,我曾天天开车送宝宝去赶七点的早自习。马路上见不到几个行人。路边有树,树下是我最喜欢的韭叶兰。韭叶兰的叶子上下着一层秋天的白霜。小时候,我踩着那白霜去上学,我喜欢听自己踏着白霜发出吱吱咔咔的声响。
秋天是面不改色的淡静,是最平凡的日子。
不止一次地有亲友要我这样那样,著书立说,出国访问;他们说,你不做学问太可惜了,有那么多不如你的,甚至垃圾都成了教授学者。。。
我总是笑而不答。因为,其实我觉得我已经接近曾经的理想。
理想是什么呢?
在大学毕业二十周年的纪念册上,我曾奉命致辞。我说:你有你的,我有我的理想;我的理想,其实就是顺其自然。如果还有别的,它应该还与丰盈和瘦削有关。
张麻子说,我是想把这钱挣了,但绝不能跪着挣。
而多少声名显赫的所谓成功人物,他们的人生却是半跪着的。因为他们有时给人跪跪,有时又让别人跪跪自己。而我,一直是高扬着的,从无下跪,从无倚靠。因此我骄傲、甚至傲慢;骄傲与傲慢,一直是我喜欢的两个词。
秋天,又是清明、寂寥的。我只想青灯独对读完书柜里所有的书,然后,往向往的任何地方,进发。
又是一年春分到。
欧阳修有《阮郎归》曰:
南园春半踏青时, 风和闻马嘶, 青梅如豆柳如眉, 日长蝴蝶飞。 花露重, 草烟低, 人家帘幕垂,秋千慵困解罗衣, 画梁双燕归。
对四季交替的期盼,永远是我生命里最美丽的内容。
有经书说:愿我的四季,有如琉璃;
我说:我愿身轻如燕,内心丰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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