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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架啊

(2009-08-26 23:4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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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巧节

亲情

老屋

母爱

怀念

     现在一说到花园,人们就会立即联想到HOUSE,那是富豪的专利。但是,我娘屋里却恰恰就有一个花园,并且足足有几百个平米。当然,那时,我还小。武汉的伢都知道,住在大院里的人几乎家家都有一个那样的花园;为享受到这个花园,人们不得不忍痛割舍更好的楼层而屈居一楼。

 

最开始,我家的花园里种的是树;有桂花树,枇杷树,高高低低,很是杂乱无章。后来,母亲又在树底下种了苦瓜、辣椒和葫芦,大姐甚至在花园里种了一棵花椒树;夏天,花椒树上结的一咕嘟一咕嘟的青花椒,麻得连蚊子都不敢飞进来。我在花园里也点过唯一的一个作物,就是黄瓜。据说那黄瓜种子还是母亲托人专门弄来送给我的,是山黄瓜。那窝被我伺候得无微不至的黄瓜秧上只结了唯一一个瓜,短胖短胖的,像胖孩子的小胳膊。我不舍得摘它下来,那根黄瓜就一直挂在藤上。直到有一天我想起来,跑到园子里扒开枯藤一看,那胖黄瓜的一半已经深陷在潮湿的土里,焦黄的瓜皮上爬着密密麻麻的白色小虫。母亲有点幸灾乐祸地说:你的黄瓜被地蛆拱啦。

 

其实,造成花园杂乱无章的原因,不是因为疏于打理,而是母亲宁缺毋滥的想法作祟。母亲一直想在花园里养一架葡萄,我记忆里母亲一直在念叨葡萄架。终于在一年的春天,天还冻手的时候,一个用原木搭制的、又高又结实的葡萄架,在花园里站起来了。父亲从新疆带回来的葡萄藤。剪下来一截,两头在火上烧一下,弯成弓,分别插进土里。栽葡萄,就这么简单。

 

接下来的日子,就等着嫩黄的葡萄叶一片一片生出来。一场春雨过后,柔软的藤蔓渐渐长长,变粗,并令人惊喜地开出来点点浅黄色的花粒,风一吹就落下浅浅的一小片。第一年,那藤蔓上的果子是长不大的。于是,我喜欢拈一串中途夭折的葡萄,故意当着大人的面,扔一粒在嘴里,嚼得蹦一声脆响;果然,大人们都被我“酸”得眉毛鼻子全朝一堆挤,我和弟弟妹妹便笑得“轰”一声四散开去。估计,我敢于把醋临风的能耐,就是那会儿炼出来的。

 

好像是从第三年起,母亲的葡萄就连年大丰收了。茂盛得能挡风遮雨的顶棚上,垂下来一串串长过尺余的葡萄;密密匝匝,在初夏的晨光里投下一道道动人的阴影。父亲说那是马奶子葡萄,果子为椭圆形,碧绿的颜色,每一颗都有大拇指盖那么大小。没成熟时有一层浅浅的白粉,成熟之后就变得碧绿碧绿的,柔软,晶莹,葡萄籽“粒粒”在目。悄悄摘一颗,在衣裳角上一擦就吃;凉沁沁的,甜得要死。也许是因为了那架葡萄,每天早晨不用母亲喊,我准会披着晨曦早早就坐在那葡萄架下等着上学了。

 

有天早晨母亲起床之后,看见葡萄架下除了我,妹妹也坐在石凳上;可一转身,就不见了小丫头的身影,急得母亲花容失色。那时,妹妹大概五、六岁,我比妹妹大四岁多。也跟在母亲身后焦急地到处找。忽然,我感觉有目光从头顶上下来。仰起身子,踮起脚跟小心扒开藤藤蔓蔓,果然看见枝叶里藏着一双黑葡萄一般的调皮眼睛。原来,妹妹爬到葡萄架顶棚上去了。

 

葡萄没成熟的时候,最易招虫。又肥又大的青虫,碧绿的身子伪装得跟葡萄叶一模一样。幸亏有妹妹那双黑眼睛,在那双眼睛面前,任何青虫都无所遁形。用医用镊子将虫子夹下来,放在明火上一烤,大虫子便蜷成一个圈,被烤得吱吱冒烟,“拍”地一声掉地下死翘翘了。假如大青虫不幸漏网,第二天一早,准会有沉甸甸的葡萄陈尸架下,那是被它们咬的。捧着尚未成熟的沉甸甸、硬邦邦的果实,那一刻,便成了我此生最初的痛。

 

也许那时候地球的温室效应还不像今天这么明显,所以,我记得葡萄的成熟期很漫长。从初夏到中秋节前夕,几乎天天都能摘新鲜成熟的葡萄来吃。父母都嫌酸,摘下的果子根本就吃不完。吃不完,就挨家挨户送给亲朋好友,更多的是送给大院里的邻居。老大和小姨去送葡萄的时候,我也喜欢拎一个小小的竹篮跟在后面;篮子里满满的装着晶莹碧绿的葡萄,我的心里也满盛着甜得想叫喊的幸福。

 

那时,小姨还未出阁。说是小姨,其实她并不是母亲的亲妹妹。因为父母早逝,亦无其他亲人,母亲便收留了这位并无血缘关系的同姓女子,供以读书受教育的机会。小姨长得特别好看,话不多。夏天的晚上,她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发,就坐在葡萄架下看小说。小姨身上有一股花朵般芬芳的气息,我总喜欢赖在她身边。不爱讲话的小姨却喜欢跟我说话,她说她看的小说《家春秋》和《苦菜花》,还非要给我念她认为特别有趣的段落。后来,我也开始读小说;而且,我也喜欢强迫别人听我读一些段落。我最早读的那些小说,几乎都是小姨说到过的。乞巧节的晚上,小姨悄悄跟我说,人们都熟睡的时刻,在葡萄架下面能听见织女和牛郎的悄悄话。她问我:你想听吗?

 

虽然有点害羞,但是,我还是答应留下来跟她一起听。可是那天夜里,我在葡萄架下面睡着了,什么都没有听见。

 

母亲的葡萄整整养了八年,赭色的葡萄藤虬枝横斜,最粗的地方比我胳膊还粗。因为“年事”已高,子孙满堂,那个葡萄架已经容纳不下那么庞大的藤蔓阵。无奈,从后勤部门喊来两个新兵蛋子。在花园中间起出深深一条沟,把粗大的藤蔓一部分埋于沟下,填好土,试图腾出空间给新生的藤蔓。可惜,那一埋,那株老葡萄便再也没了先前的生机。

 

光阴荏苒,今天又是七夕。打电话回家,得知小姨已经做了祖母;即使老都老成风景的她时常会念起我,还有那架葡萄。母亲驾鹤西去,离开我已经整整九年。四年前,才四十多岁的老大英年早逝,留下一个英俊儿子。

 

这个七夕,无人陪我听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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