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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姑娘曾在香港媒体当记者,听说我能见着卓伟,激动地大喊:“他是我心目中殿堂级的人物,请一定转达问候,然后要告诉我,你转达这句话的时候他有没有微笑。”这才知地不分南北,卓伟都是神一样的存在。
大学同学在微信上说:看到记者写‘拍摄到两人街头贴面拥抱的照片那一刻,十分兴奋’,心中突然厌恶这种挖隐私的狗仔队,好像不闹得人家妻离子散不罢休。”这个,在我的印象里,卓伟只要拍到,一般都会写句“记者十分兴奋”的话,毕竟蹲守那么多的日夜,成就感跟拍到贪官黑心豆腐地沟油并无高下之分。一位报纸总编辑就说,卓伟是个好记者,无论做哪类新闻,拿到真相都是记者的最高追求。
但在“记者十分兴奋”的时候,是否有观者会在心里难过一下?一条猛料的出来,尤其是关于文章的猛料(也不知他怎么作的,把自己弄成了媒体行业万人嫌),固然可以让不少人快乐,但在大众情绪的蘑菇云下,必有几个黯然销魂者。复仇并不必然带来快意。
男人、原配、小三在生活与影视中,如男人酒桌上的老虎杠子鸡、猎人美女熊,是最基本的娱乐素材。猎人打熊熊吃美女美女放倒猎人是规定好的套路,美女把熊放倒人们不答应,熊吃了猎人也犯了天条,游戏就这么被规定了,同时也种在心里,如果改掉规则人们就不会玩。
在出轨那些事里,小三基本法也被早早写好,原配必然住在上游,小三位置低到了入海口,男人在其间狼奔豕突,自由度自己掌握。原配的角色发挥余地最小,想不当秦香莲人民不答应,她要敢说一句Who
cares肯定炸锅,直到考证出原配也是小三,人们才会长吁一口气,感觉真理还在自己手里。小三的角色也恒定不变,男人则拥有极大的自由裁量权。这些规则被统称为道德。
小时候我们村有三个戏园子,各种豫剧老戏不断上演。我喜欢看打戏,《秦香莲》也凑合,秦香莲一开哭腔我们就趴地上玩,等王朝马汉出来老包准备铡人,小孩儿们一哄而起精神倍爽,万恶的陈世美就要倒血霉了。老太太们喜欢听秦香莲唱,大青衣在台上下着小雨,老太太们在台下抹着手帕,眼泪鼻涕汇成了一条河。铡完陈世美,老太太才心满意足挪着小脚回家做饭。
我最爱看的戏是《卷席筒》,虽然不打却很滑稽。小苍娃跟他哥同父异母,苍娃亲娘是他哥哥的后娘,后娘毒死老公,虐待养子,诬陷儿媳妇,多亏小苍娃伸张正义,大义灭亲娘,救出嫂子。看戏的时候,我只顾研究苍娃怎么把自己裹在草席中装死,心里佩服得不得了,可全体妇女同志又不行了,边哭苍娃边诅咒后娘不得好死。后娘不死掉,戏班子别想吃午饭,爷爷说这叫“不铡奸臣不刹戏。”
后来住城里上中学,有次跟爷爷看电视,电视里放的是《鞭打芦花》,孔子学生闵子骞的故事,还入选了二十四孝。剧情简直变态,父亲外出会友,闵子骞给父亲驾车,因天太冷手颤马鞭落地,父亲怒了用鞭子抽他,衣服竟被抽破飞出芦苇花来,父亲再剥他弟弟的衣服,里面是上等棉花。父亲才知道是闵子骞的继母干的,于是怒写休书,闵子骞反为继母求情,说“母在一子单,母去三子寒”。感动了继母,全家过起了幸福的生活。
当时对剧情不了解,我渐渐入了戏,那唱腔实在太过凄惨,再配上哀婉的弦子,艺术感染力超级强大,我半途跑到厨房哭得有点缺氧,我爷爷也没好哪儿去,他忘了找手帕,眼泪和着清水鼻涕一直垂到胸前,还随着哭劲儿有韵律地抖动。
看完这样的戏,你心里不能不憋着一句话:后娘真特么不是个东西。所以在农村,给人当后娘是一大忌讳,结果也往往不好。经常听到哪个村有个养子,长大成人后就离家出走,无一例外口号是“找亲娘去”。在愚人们眼里,后娘成了坏蛋的化身,当后娘先天有原罪。
而在文章马伊琍姚笛这个剧里面,姚笛就成了那个后娘,难道人们了解姚笛吗?人们只知道她演过新版红楼,传说她伺候过刘志军,传说她被某老板包养,为跟文章好抛弃了七年男友,现在文章浪子勇回头,马伊琍且行且珍惜,沉默的姚笛成了众矢之的。规则决定了姚笛是个肇事者,因为她的角色是演小三。
安娜卡列尼娜的原型是托尔斯泰一个邻居的情妇,她被情夫抛弃后卧轨自杀,托尔斯泰老爷子写书之初,对她也没什么感情,但当笔触进入这个女人的世界,从书里就能感觉出来,托老爷子对安娜卡列尼娜的同情与理解越来越深,说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用李杜句集打油赞曰:大道如青天,白水绕东城。烽火连三月,千里不留行。国人皆欲杀,玉笛暗飞声。文章千古事,萧萧班马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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