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有多少家叫做阿尔撒的新疆餐馆?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在我住家附近有三个名叫阿尔撒的新疆餐馆。一个坐落在西二环旁的马尾沟路边,一个位于阜成门内鲁迅博物馆门口,还有一个地处北礼士路西北营房内。其中,马尾沟的阿尔撒和鲁迅博物馆的阿尔撒是我们经常聚会的地方。于是,有了马撒和鲁撒的分别。
马尾沟的阿尔撒距离我家最近,出北院门向东过红绿灯就到了。不过,我并不知道这家阿尔撒是什么时候开的业,只知道这里最早是一家酒吧,大约1999年那年曾经光顾过一次,然后就没有印象了。直到2003年冬天,辉和我在青年宫打完乒乓球后,路过那里并感觉到一种新疆餐馆的热烈,才第一次走进了这家小馆子。辉点了阿尔撒当家的羊蝎子。与京城众多羊蝎子馆子相比,这里的羊蝎子是清汤的。口味很淡、很爽、很清,而羊蝎子可以白嘴吃,也可以沾他家独特的辣作料吃。一起打球的兵,将他的教练送回家后,按照我们的指点也来到阿尔撒。兵在新疆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对清汤羊蝎子是推崇备至,而且还建议皮辣红、馕炒肉等新疆特色菜。
每周四晚上,是我打乒乓球的日子。打完乒乓球后,必然与兵、辉共进晚餐。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和辉、兵开始与阿尔撒结缘。后来,又有了尚未结婚的剑、离了婚的海波,还有党、宝来、小孙。夏天,阿尔撒会把桌椅搬到门前的小空地上。坐在露天,吃着羊蝎子,喝着冰啤酒,看着过往的男女,那是种洒脱、玩闹、不吝又热闹、自我的感觉。日子长了,与阿尔撒的人也就熟悉了。
有一次,阿尔撒的服务员与过往行人发生冲突,以至于被勒令停业整顿。结果,周四聚会顿觉缺少了什么。还是对阿尔撒情有独钟的辉打听到鲁迅博物馆和北营房各有一家阿尔撒,而且与马尾沟的阿尔撒都是一家人。于是,我们就近去了北营房阿尔撒。这家阿尔撒处于深巷之中,服务也不如马尾沟阿尔撒。之后,又到鲁迅博物馆门口的阿尔撒试吃。这家有独立的小院,而且比邻文学大师故居。最终,我们选定了鲁撒作为周四聚会的场所。
生活就是一个周四接着又一个周四。我们的日子就这样在“无论多晚,无论多远”的承诺中,一周一周地从指缝中溜走了。我们谈过世界杯、欧洲杯,我们谈过熊市、牛市,我们谈过工作、风月……直到有一天,海波不再来了。他又有了新女朋友,很快就消失了,消失得连手机号码都变了。后来,辉由于创业经营的不顺,渐渐来的少了。后来,剑有了女朋友,来得断断续续了。后来,兵也有了女朋友,人变得束手束脚。后来,党的买卖做大了,时来时不来了。后来,宝来换工作遇到麻烦,没有聚会的心情。后来,小孙在卢沟桥买了房,来的也不那么勤了。
其实,当几个人先后有了她之后,阿尔撒明显有些不上档次了。众口难调。为了给偶尔参与聚会的异性们良好的印象,我们换过很多地方:京味楼、烤研院、老边饺子、烟台海鲜……渐渐地,周四的聚会仿佛变成了一种负担,一方面需要选择一个说得过去的馆子,另一方面还要面对缺席带来的尴尬。聚会原本是轻松的。但是,一旦某种随意的举动变成了例行的活动,不变成负担才怪呢。
如今,住家周围的三家阿尔撒,马尾沟的阿尔撒已经不在了。鲁迅博物馆的阿尔撒变换了主人。倒是北营房内的阿尔撒,仍然由马尾沟阿尔撒的老五接手经营。老五很有心计,着手进行了一番改革,特别是新推出了被我称作“老五私家锅”的铜锅。但是,即便如此,也很难再聚齐当年的兵、辉、剑、党、宝来、小孙和海波。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更何况阿尔撒这样的小门小户的羊蝎子呢。时过境迁。首先变的是心境,心境变了,环境不变是不可能的。从落座阿尔撒到现在,5年过去了。回想起来,阿尔撒给我们留下了什么,抑或我们给阿尔撒留下了什么,每个人都有记得的与忘却的。
阿尔撒还是过去的那个阿尔撒,来聚会的人还是过去的那些人。但是,又不是过去的那些人了。或许,真是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兵、辉、剑、党、宝来、小孙,也该像海波一样到了告别阿尔撒的时候了。
当年约定俗成有了周四的聚会一样,也该约定俗成地取消周四的聚会了。不必再用过去的约定,来限定现在的生活,这才是真实的生活。
别了,阿尔撒!从今天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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