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熊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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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在桂林,当我说起要去熊村的时候,绝大多数亲朋好友的反应都是:“在哪里?”距离熊村不过数公里的大圩古镇如今知名度日渐提高,而熊村,连本地人都鲜有耳闻。
其实熊村并非地处深山偏远之地,从桂林开车往大圩冠岩古东等景点的方向,快到大圩有个十字路口有个非常明显的路标,表明往北为熊村,往南为大圩古镇。大圩到熊村的乡村公路也挺好走,我的妖精闺蜜把车开得很稳当,我只管欣赏窗外的青山绿水桃花红菜花黄。估摸着快要到的时候,却看到一个新路牌上写着“雄村”,问村民,得知此雄村即是彼熊村。估计是村干部觉得这个名字更响亮更有前途吧!
路边有集市(桂林人称之为“圩”),问人古村在那里,一个非常朴素的中年妇女给我们指路之后又带着我们走到那个不过二三十米开外的路口,好象生怕我们走错,一个赶着一头嘴里叼着一袋垃圾的猪的中年男子则用口音极重的普通话对我们说:“你们要是昨天来就热闹了!”奇怪,明明我们用桂林话打招呼的,他干么非要说普通话?
村里很静,鲜见其他游客。窄巷两边的老房子大都是明清风格的。熊村是湘桂古商道上的一个古圩,这条曾经使用了600多年的商道在明清时期达到鼎盛,后因铁路的开通而被废弃,熊村也随着古商道一同衰败没落了。村子里很多房子大门紧锁,门窗上结着蛛网,有的房子虽然有人住,但漆黑的堂屋里空空洞洞只有几张破桌椅,一副颓败荒凉的样子,只是透过堂屋的后门依稀可以看到天井里晾晒的衣物,摆放的盆盆罐罐,才能感觉到生活的气息。
古村里没有任何商业设施,不要说这年头别的古村镇中常见的酒吧客栈,连为村民们提供生活用品的小杂货店都没有。所有的商店都在村子另一边的新建筑群里。一个村民告诉我,有点钱的人都到另一头盖新房子去了,口气里透着羡慕。我贴前一篇博文的时候曾经有朋友颂扬这里的村民坚守着古朴的生活,其实不是刻意坚守,只是别无选择的无奈。
我问一位大姐可不可以拍她家,她一面回答“都是破烂有什么好拍的”,一面又说“经常有人来这里拍这些烂房子,还有人来画画,前一阵有个人就在我家前面这里画了一个月!”村中的中青年或者孩子大多对镜头视而不见,而那些老人发现有镜头对准他们的时候,则刻意转过头来给你拍正脸。曾经看到一位老爷子坐在自家木门边,目光有些呆滞,大声跟他说新年好老人都没有反应,可我一举镜头,老人立刻转过脸来给我拍正面。
走在村里发现一个有点奇怪的现象,似乎越是原来是大户的人家越是没人住。经常看到精美的雕花窗棂上蛛网密结,台前墙角杂草横生,甚至被改造成了猪圈。不知主人是社会变革时被革掉了性命,还是发了财搬迁别处盖了新居,问邻居的村民,也说不清,只是说“早就没人住了!”
走在熊村的小巷里,难免有些感慨。如今全国各地的古村镇都是大红灯笼高高挂,酒吧客栈遍地开了,熊村的寂寞显得那么另类。不知道更名为“雄村”之后,它的未来会怎样。不是在寂寞中破败消亡,就是寂寞中异化商业,目前中国的大多数古村落似乎只有这两种选择。前些天听朋友说起在贵州苗寨中因为拍了村民而被追着要钱的故事,我真不希望有一天熊村也变成那样。除了悬挂大红灯笼招引四海小资和在蛛网荒草间默默腐烂消失这两种选择之外,希望熊村还能有另一种更好的前途。
村子里经常可以看到废旧的农用设备,打谷子的,吹谷壳的,等等,俺幼儿时代全国人民都要学农,所以俺还认得。
这位老奶奶看到我的镜头后,特意转身抬头给我拍了一张正脸, 可是我还是喜欢这张偷拍的自然状态。
这位大姐(不知道是否大姐,因为曾见过很多这样面容的农村妇女岁数比我还小)给我们讲述村里的“老板路”。(桂林人管讲故事叫“扯板路”)。大姐说,她家对面那个大户人家从前曾经出资赞助修建了桂林花桥的一个拱。桂林花桥是宋代的多拱石桥,造型别致。记得我念初中的时候,全国物理教材就是用桂林花桥倒影的照片解释“镜像”的。大姐讲的故事连野史都不是,主人翁一会儿是人一会儿是龙的很不着边际,但她却很虔诚地相信故事的真实性,当我们笑说那不过是传说的时候,大姐一脸严肃地跟我们说:“是真的哦!”
这位老人一定知道更多的故事,只是他已经讲不出来了。当我们跟他说新年好的时候,他只是微微抬了一下眼。
孩子们在尽情游戏,他们还不知道熊村与外面的世界有何不同。不知道一旦他们知道这种差异,是否会义无反顾地离开,就象他们的一些兄长们已经做的那样。不知道当他们长大之后,熊村是否还存在,以什么样的面目存在,而熊村又将留给他们怎样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