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劳拉·帕克 Laura Parker

摄影：兰迪·奥尔森 Randy Olson

翻译：陈昊

内布拉斯加州伍德里弗附近的夜空被闪电点亮。大约41.3 万只沙丘鹤（高挑、聒噪、头顶红冠的鸟类）来到普拉特河中休憩。普拉特河之水就是来自奥加拉拉含水层。

　　“哇！”布朗尼·威尔逊喊道。这时我们身处堪萨斯州大草原，我把钢卷尺伸入一口灌溉井，尺子迅速沉入井底深处。

 

　　这口井通向奥加拉拉含水层，正是因为有了这片广阔的地下淡水层，才让美国中部气候干旱的各州过上现代化生活。我们来到此地，为的是评估这片含水层的健康状况。钢尺丈量出的水面位置为地下60米，比一年前低了30厘米。按照这个下降速度，含水层将很快耗尽。“这口井里的水已经不够整个夏天灌溉所用。”威尔逊说道。

 

　　这天是1月3日，我们孤零零地立足于一望无际的平地，周围是灰蓝色的天际线，视线里没有一朵云，也没有一棵树。我们所处的地方海拔高度1200米，所以此地被称为“高地平原”。20世纪30年代曾经把“尘暴区”的表层土向东卷至大西洋、吹到船只甲板上的无休止的风，此时却不合时节地异常平静。尽管如此，威尔逊还是把SUV里堆满了应对各种气候灾难的装备。我们身后的田地上，一台中心支轴式喷灌机的纤细钢架铺展在棕色的土壤上，仿佛科幻电影里的庞大甲虫，蛰伏着等待春天的到来。

　　47岁的威尔逊身体强健、瘦削，是堪萨斯州地质调查局的水情数据管理员，每年冬天都与小组成员前往堪萨斯州西部记录含水层流失速度。在上一个冰川期结束前，我们脚下的水体在多孔岩中不断积蓄，持续1.5万年。而在过去的60年里，奥加拉拉含水层被抽出的速度已经超过雨水和冰雪融水渗入地下重新补给的速度，而这在很大程度上就是沉睡在我们身旁的那种灌溉机械所造成。在这段时间里，堪萨斯州西部某些地区的含水层减少了超过60%，部分区域的地下水已经枯竭。如今含水层下降的速度趋于平稳，枯水和丰水年都一样。2015年降雨量极大，比往年高出50%至100%，即便如此，井水水面仍然再次下降。威尔逊的调查报告会尽量往好的方面写——这是五年以来水面下降速度最慢的一年。

 

　　我随着威尔逊在奥加拉拉地带的乡间道路上行驶过8000公里的路程，从南达科他州一直到得克萨斯州，如今旅程已经接近结尾。我一路上穿过最高产的农田，这里的农业产值至少达200亿美元，种植着全美国五分之一的小麦、玉米，养殖着全国五分之一的肉用牛。同时这里也面临着艰难的抉择：农民们可以减少用水量，从而延长含水层寿命；或者，他们也可以继续一意孤行，更快走入绝境。有些人不愿意把情况想得那么严重，但如果他们不减少抽水量，导致含水层被抽干，那么世界各地的食品市场都将受到严重影响。未来几十年里，这场危机会缓慢蔓延，与此同时，根据联合国预测，到本世纪中期，世界人口将超过90亿，需要更多的食物来养活新增人口。

　　“后果将十分严重。抽干奥加拉拉含水层是解决美国乃至世界粮食问题的明智手段吗？我们需要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资深科学家杰伊·法米列蒂

在堪萨斯州加登城，一头小公牛被哄骗进自己的畜栏。高地平原南部地区人口稀疏、降雨量少且地下水丰沛，是世界饲养场之都。每一个汉堡里用掉的牛肉，在饲养和加工过程中平均要用掉1740 升水。

堪萨斯州芬尼县的中心支轴式灌溉系统刻画出圆形的农田，田地里种植着谷物及其他作物。这种自动旋转式喷灌机为农业带来革命性改变，使得更多的土地可以得到高效灌溉。随着含水层日益消减，有些农民现在已经无法浇灌出完整的圆形。总体来说，一台喷灌机需要每分钟从井中抽取至少1500升的水。

内布拉斯加州中部卡勒默斯河水流清浅，在水面漂着的牲畜水槽里举办的狂饮派对是吸引游客的一大亮点。奥加拉拉含水层的三分之二都位于内布拉斯加州下方，因此该州丰富的地下水资源可以注入不计其数的泉水、小溪和河流。

构成奥加拉拉含水层的沉积物从落基山滑落，所形成的碎石被挖掘用作建筑材料。得克萨斯州斯莱顿附近堆积储存了6 公顷的碎石。

(预知完整故事，请阅读《华夏地理》2016年8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