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任何时候都可感到雨声

不是任何时候都能想起雨声

在楼房里我很久忘记了雨声

它太坚固

太牢靠

连能打湿万物的雨

也透不过来

我重新想起雨是在一部电影里

导演固执地要人想起这些

潮湿的   淅淅沥沥的东西

那时我才一下子想起

哦  有多久

我没有想起雨声了

我在这座城市里遇到过大雨

大雨在地铁站外边像鞭子一样抽过来

黑色的使下水道来不及排泄的大雨

大雨的泥浆淹死了很多人

但是我没有听到过雨声

原来是没有能听到雨声的地方

楼房没有带着屋檐

我以前听到雨声是在屋檐下

透过瓦屋顶细密地传来

像一只弱小的千军万马

如果是石板屋顶

就像起义者更为急骤

雨水从屋檐流下

在面前布成雨帘

在地上溅出一溜水花

像演奏得不是很整齐的乐队

有时就像滴在一溜坛子里

我做着像坛子一样黑甜的梦

有一滴雨水从石板的缝隙漏下

滴进了我的脑子

从此我只能听到这一种雨声

因此来到这个雨声像鞭子一样的地方

像泥浆一样淤积在地上的地方

像错误一样很久才发生的地方

我就忘了

自己是能够听见雨声的

在所有的下雨天

我呆在一趟地铁里

就像家乡那些死去的人

再也不关心地面上的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