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

是戏中的七日

和戏外的一千年

想到你

心终究不再致命

那些城门和小广场的短命场景

就躲闪着活过来

在汉江岸  在平遥  在女娲楼下

穿插着我们结婚两次又离婚两次

谁能想象

这是一个怎样的过程啊！

连鲜红和暗红封皮的证件我们也有了八个

六个被登记处的同一把剪子剪开了

我手机里有一张你在圣诞树下的照片

我们从来没见过装饰得那么美好的圣诞树

像是在我们从未举办过的婚礼上

周身带子上结满彩色的钢球

你的神情完全像新生的孩子一样

已经做好准备

一个人去度剩余的冬天了

已经不再像第一次在女娲广场上

你穿着短裙子

显得特别矮

讲完了竞赛课嗓音沙哑

先是冷淡后来却饮泣了

指出我的冷心绝情

在汉剧广场的雕像下

你甚至还笑了起来

手和穆桂英指着一个方向

但是我的手机中了病毒

这两张照片都丢失了

我附加一次地伤害了你

为了心里多余的沟坎

这过头的一次

是真正的伤害

尽管以前的也都是真的

这么多年来

你竟然没有被我灵魂上纵横的沟壑吓坏

就像在课堂上从容拿起板刷

擦去我右肺尖上的阴影

我知道在那个湿热的内地城市

我欠下了你一整个肺

也就是半条命

这是我再也没有机会偿还的

我在黑暗里去看过那个房子

你收回了钥匙  但答应将来我还可以住

我听到了你手机里汉水边的音乐

还以为那是一场

安慰的丧鼓

我知道从坟中走出来才是神迹

我知道在死后呼吸是不真实的

像我这样的人再活过来的话

我不敢拿它来称谢神

这个微不足道的奇迹要偿还给你

为了你在穆桂英雕像前那个手势

示意谢幕

却像一个无尽宽容的舞台

容许着蹩脚演员的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