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这夜我又和往常那样站在巴台后面调酒,最近我却不调那些五颜六色的酒了,我不能忍受超过两种颜色的酒。我也不再穿全黑的装束了,要么加点白,要么加些红或蓝。
对此小枫倒是颇为赞赏:“嗯,在我的熏陶下,你总算有点开窍,明白什么叫品味了。”
我便用手抓着他的耳环,笑着说:“你就不怕下辈子投胎当女人啊?听说这辈子穿了耳洞,来生是要当女人的啊。”
小枫反唇相讥说:“别告诉我你不穿耳洞的原因是害怕下辈子还要当女人。”
其实还真是有点。
小枫就体贴的说:“那,下辈子你当男人,我当女人,你来疼我宠我,赚钱来让我花好不好?”
我揣他一脚说:“想的挺美的。”小枫佯装落败而逃。
过了一会,小枫过来对我说,那边有个客人说要见你。我于是走过去,看到了一个面容端丽的女子,烫着大波浪卷的长发,穿一件一字领的露出锁骨的上衣,做工考究。及膝的裙子,露出修长的腿。年记看上去比我大一点,身形清瘦。
其实我已猜到了她是谁,她和我完全不是同一种类型,这让我略觉心安,起码,当日秋笙之和我走到一起,并非我是她的替身。
她看着我,问:“你便是傅秋笙现在的女朋友?”她开口说话,是那种柔曼的女中音。低沉沙哑中透出一股浓浓女人味。
我略有防备地:“不是”,“我只是他的女的朋友。”
她问:“想知道我和秋笙的故事吗?”
我冷冷地说:“对不起,我不是你们免费的心理咨询师,亦没兴趣没义务听你们的故事。”
她笑着摇摇头,象在纵容一个小孩。这却让我对她的敌意消除了一些,嗯,我想,看来秋笙眼光不赖,我也该表现的大度一些才是,输了人,不能输阵啊。本来我和秋笙之间发生的一切就于她无关,我又何必把一股闷气往人家身上撒?可见平日我的所谓洒脱都是故作姿态。
于是我坐下来,说:“其实他跟我说过的。”
她有一点点的意外,:“他倒是啥都不瞒你?”
我轻叹:”这也是我当日对他动心的原因之一,他首先让我感觉是个真诚的人。”
WINNEY说:“上次事故,我一直在昏迷中,叫着他的名字。他便不眠不休,衣不解带地,守候了我三天三夜,此后他几乎每天下了班就来照顾我,还请了看护。我以为他还爱我,求他和我一起去美国,我们重新开始”
他只是说:“WINNEY,一切都过去了。我放不下这里的一切,我之来守候着你,是因为我们还是朋友。”
“我便问他:“你还爱我吗?”
“爱,我爱你如亲朋好友。”
她苦笑了一下:“我想,这便是上帝对我的惩罚吧。当日我错过了他的柔情,今日纵然我百般挽留,他也不会再回头了。”
我沉默不语。
“回想从前,虽然没有今日的名和利,刚刚毕业的两个年青人,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逛遍全城,也是欢乐。。。。。。”
然后我便看到了她眼中的寂寞。
我说:“你知道吗,他曾经在这里等了你好几天。”
她不理我,自顾自地说:“中秋那天,他一直一个人在沉默地看着月亮,不断的给你打电话,可是你的电话一直不通。他一个晚上都神情恍惚的,我问他出了什么事,他便对我说起了你和你的夜阑静。”
“我明天就要回美国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临走前就想过来看看,我不得不说,秋笙他确实挺有眼光啊。”
我双颊微热说:“其实,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这么说了。”
她又甩了甩头:“好了,伤感过去了,明天还要继续,郝思佳不是说了吗:“明天又是另外的一天。”
她微微一笑,语气轻松了起来:“其实,我真的应该感谢上苍,那么一场事故也没把我召回去,想来我还有尘缘未尽,说不定属于我的艳遇就在下一秒出现呢?”
就连我也要爱上她了。送她出了门口,我一直恍恍惚惚的。
情敌见面,没有分外眼红,倒变成了惺惺相惜,这样的场面,连我自己亦始料不及。是我们
太过熟知如何去掩饰自己,还是彼此都不愿轻易把伤口拿去示人?年岁渐长,越是发现爱情在所有关系中,其实是最为脆弱的。相爱的越深反而到了后来,伤害的便会更深。而我们,也学会象寄居蟹那般,用厚厚的外壳,去包裹着自己一颗柔弱易碎的心。貌似强大,实则不堪一击。
小枫在我耳边说:“刚才那个女的,好正点啊。”
“要不要我帮你引见引见?”
“咦,怎么说话的口气酸溜溜的。”
“别惹我,好吗?”
瑟瑟的秋雨便一场接一场地下了起来。难道秋雨是WINNEY带来的?她把秋雨带来,走的时候,却是自己一个人。我无端的学起古代的才子,悲起秋来了。
我并没有去找他,除非他想要自动出现。或许秋笙亦有着和我相同的想法?时过境迁,此情不再。我们曾经相约,就算日后不能做成情侣,彼此也还是可以成为好知己。只因为,我们都不愿意失去了对方,纵使不再能耳鬓斯磨,可是遥远相望,默默相守也没啥不好。
因为珍爱,所以疏远。因为想要天长地久的拥有,所以不愿轻易去靠近。于是我们便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这样一种介于爱情于友情之间的关系。
我之于秋笙,便如是。
尽管舒婷说:“与其孤独的相望百年,不如在爱人肩上痛哭一夜。”可是如果只能在他的肩上痛哭一夜,那还不如相望着渡过这百年的孤独?
这样便可以长久的拥有着他。如是,我自我安慰地想,或许我便可以是他心里永远的明月光?从前我并不这样,我其实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从前喜欢一件衣服,要是当时没有买回家,当晚一定会象害了相思病似的,辗转难眠。第二天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冲进店里,把它买回家,挂在衣帽间里才算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