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一

这时候秋笙的电话响了，等他接完电话回来，神色有些异样，话也少了。而我，也已经猜到了几分，那个真正可以令他意乱情迷的人，不是我，可我什么也没有说。

他面带焦急地说：“有个同事打电话给我，WINNEY出事了，现在在市一院，我马上要过去，不能陪你了”

我问：“要不要我陪你去？”

他迟疑了一会说：“不必了，你去不大方便，回头再跟你联络。”这话让我有一点点受伤。

匆匆的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他就抓起外套往大门口急步走去。

我冲着他的背影喊：“你还没吃东西呢。”

他说：“你自己吃好了，我不饿。”连头也没回。

我追出去说：“要小心开车啊。”

他不理我，平时他不这样的，总是一步三回头。他跳上车，发动了引擎。就这么头也不回的，绝尘而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门口站了多久，发了多长时间的呆。当我回转身，突然有桂花飘落，我张开手，接在掌心，原来中秋就快要到了。

看着那一桌子没动过的饭菜，我食之无味。从来没觉得，这间屋子显得那么大，装了一屋满满的全是落寞。小时候读过席暮容的酸诗：“走的最急的都是那些最美的时光。”哦，秋笙，前一刻我尚在他温暖怀抱中欢笑，这一刻，他的温柔已不属于我。我欲哭，却无泪。

可我一直牵肠挂肚的，始终放不下心，第三天我独自一人来到了市一院，我有同学在这里当外科医生，所以不用费多少周章，我就找到了WINNY的病房。我骗他她说那是我哥高中同学。

她便告诉我，昨天傍晚时分，在高速公路的中段发生了一起车祸，当时车上有三个人，其中一个便是WINNEY了，其他的两个，不治。现在唯一的生还者，WINNEY，也正在深切病房里，昏迷了三天三夜，总算醒来，没有生命危险。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同学继续说：“最难得的是她的男朋友，一接到消息就赶过来，不眠不休的一直守到现在，赶他回去休息也不肯。这不，直到伤者醒来才走开，哎呀，你来早点就好了，你知道是谁吗？”

我装傻地问：“谁啊？”

“可不就是著名电台主持傅秋笙嘛。”

我几乎冲口而出，那是我的男朋友啊。可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那人，原本就是WINNEY的男朋友啊。

同学有点生疑，问：“你和他们很熟吗？巴巴的专程跑来这？你不向来最怕上医院的吗？”

“哦”我说，“我是他们的FANS。”

同学半信半疑地说：“想你老大不小，原来还学人追星啊。”

我自己也觉得有点难以自圆其说。

落漠的从外科大楼出来，我走在医院的林荫道上，刚走到大门口，突然看到了秋笙开着车子进来，我连忙往一边躲开，可还是让他发现了。他打开车门，说：“叶子，上来，我有话跟你说。”

我就象被施了魔咒似的，乖乖的跟他上了车，我此地无银地说：“真巧啊，我刚好有事过来找一个老同学。”

他把车子停好，把我带到一个僻静地方，说：“这几天，你还好吗？当时情况危急，撇下了你，是我不好。可是。。。。。。”

几天不见，看他容颜憔悴，瘦了一圈，须根也钻了出来。平时他可是相当注意仪表的一个人。我很是心疼，想来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多想把他紧紧拥在我的怀里，吻他，把他带回家，让他在我怀里好好睡上一觉，可是我却按奈着心跳，打断了他的话，不让他继续往下说。

我说：“不要说了，我能明白，我能了解，你去好好照顾她吧。我说过，我不要成为你的负担，你放心好了。”

从前秋笙告诉过我，WINNEY自小父母不和，对她关心很少。考上大学，她自己一个人来到这座城市，他不照顾她，谁来照顾她，他不心疼她，谁来心疼她？想到这里，我就想到象个纸娃娃那样，孤独无助躺在雪白病床上，身上插了不少管子的她，我不能这么自私。

我珍惜和秋笙的这一份缘，却不想要去强求所谓的分。何必去争这一朝一夕？在生命面前，一切都是渺小的。尽管，我承认，我吃醋。心里一直酸溜溜的不是味道。

秋笙还想说什么，我帮他整了整他衬衫的领子，说：“记住，你还欠我一餐饭。”

走了几步，我回过头又说：“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出声。”

然后我便转身走了，留下他在原地发呆，可我的眼睛已经蒙上了一层雾。想起秋笙曾经说过，WINNEY外刚内脆，而我是貌似柔弱，实则坚强。爱人虽然不见了，好歹，我还有健康的身体，心里流点血算不了什么，总会有复员的一天。

我很清楚，他的温柔不只是为我。此后再听那到首月亮可以代表我的心，我的心境已经是大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