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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聊斋人物03---------樱如

(2007-07-01 18:49:00)
分类: 世说新语
闽东南有女名樱如者,不知何氏之子也,少时家贫,师从泉郡南少林妄言禅师。及女长,善南拳,通北腿,技艺精熟,更兼胆略过人,英姿勃发,人皆呼之“胜男”。八闽遗风,崇文尚武,内中多有彪捷虎贲之士,闻之尽皆大怒,或曰:“谅一小女子何德何能?”或曰:“焉知人外有人乎?”草莽翘楚者,“钻天豹”舒宏秀、“入地龙”桑青眉也,二者相约入寺,姿态嚣然,是役,二者各施绝技,然一触即溃,断手折足,踉跄而逃,自此“胜男”之名声动四乡,人所共知。

 

是年,樱如年二十有五,待字闺中,盖因其“胜男”之名不胫而走,故无人敢聘,遑论婚嫁,樱母为之大急。

 

时泉郡关岳庙外有一术士,自号“胡半仙”,乡人皆称其能通天地、识鬼神,灵验无比,虽卦金不菲,然从者云集。

 

忽一日,樱如自庙前过,见卦摊前村夫愚妇如蚁附膻,不禁掩口而笑道:“党公迪仁曰‘夫命者,盖唯心主义之言也,命即机遇,自在人之进退掌控,又岂能假手于它耳?’吾叹世人多愚!看那术士当真若能洞察机先、判人阴阳,却又何必在此卖卦为生?”胡半仙闻言大怒,转目视之,呵呵大笑:“姑娘印堂发黑,深入肌理,只恐命在须臾!”樱如佯问:“何法可解?”胡半仙拈须笑曰:“所幸山人在此,若姑娘能重塑关帝金身,吾自有破解之方。”樱如大笑:“尔可知大门楹联‘诡诈刁钻进庙倾盆无益,忠良正直入门不拜无妨’乎?关岳二君,真神也!忠孝仁义,泽被苍生,又岂有贪恋区区金身耳?先生大言,可知羞愧?”

 

胡半仙大惭,怒道:“明日姑娘若能至此,就请击吾牌而毁吾摊,可否?”樱如璀然一笑,自去不提。爱樱者皆为公惧,劝罄橐以哀之,独樱如不听。

 

是夜,月白风清,惟余秋虫之鸣。交二鼓,忽乌云掩月,少顷,狂风大作,飞砂走石,其势甚危。樱如忽忆术士之言,心下惴惴,遂紧束其身,背负弓箭,倚剑而坐,静观其变。三鼓而过,阴风阵阵,忽闻窗隙“毕剥”有声,急视之,一小人荷叉而入,及地,见风而长,高五尺余,面色惨白,不类人也。樱如清啸一声,挥剑急刺,小人挺叉而拒,樱如见其手足僵硬,身法顿涩,惧心大去,剑法圆转如意,数合后,小人渐感不敌,复寻窗隙,意欲遁去。樱如疾斫之,应手而倒。视之,一纸人耳,已腰断矣。樱如不敢卧,又坐待之。

 

忽见屋外有牛头巨人逾垣来,高三丈余,执大铁椎,其大如斗,昏月中,见其面黑如煤,眼露凶光。樱如思其力大,惟恐挥椎毁墙,遂急奔而出,口中喝道:“黑面牛鬼,寻我!”牛头鬼寻声而觅,樱如急射两矢,中敌双目,然牛头鬼浑似无恙,踏步而来。樱如跃避,鬼怒甚,拔椎挥出,其势如风。樱如猱进,至鬼二腿间,削鬼脚板,铿然有声,竟无法斫断。鬼益怒,嘶吼如雷,转身复剁,樱如又伏身入,猛斫之,亦铿然有声,然终无效。

 

时樱如所桊黑犬闻声,吠吠不止,樱如茅塞顿开,取黑狗血涂覆剑上,复斗,数合砍翻牛头,视之,乃木雕也。

 

忽一小兽自牛头木雕腹中出,见樱如,大骇,夺路而遁,樱如视之,乃一狐狸也,取弓急射,中其腿,狐惶不敢顾,夹矢自犬洞间道而逃。樱如大笑:“禽兽之计,止增笑耳。”不觉天色渐明。

 

次日,樱如遍告交知,共谒卜所。然卜所空无一人,问及四邻,皆曰胡半仙当晚忽遭强人,右股中创,已返乡求医。樱如方始明白,夫胡半仙者,夜半所见狐狸耳,纸人、木雕均为其物,籍以愚人。樱如笑:“为巫者尚不能自治,不知后果,又焉能判人阴阳?借人命以神其术者,其可畏尤甚耶!”

 

经此一役,樱如之名传遍四海,求亲者络绎不绝,越明年,樱如大婚,而后生三子二女,皆人杰也,樱如寿八十有三,大殡之日,厦漳泉三地狐狸、黄狼皆焚香泣泪、奔走相告:“仇人终去,我等从此高枕无忧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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