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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连山乌鞘岭河西走廊匈奴谶歌生态忧虑 |
分类: 【人在旅途】行走写拍 |
祁连山是什么?
失我胭脂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藩息
出了祁连山东端的乌鞘岭,我就目不转睛地盯着走廊的尽头。心不觉之间晴朗开来。愉悦令人捉摸。这么一派水草茫茫、羌胡混沌的古老牧场,居然,被一个陌生的行者凿了一个洞,钻了过去。这是发想的差异,还是角度的相悖?或者,那混沌的大漠草海中,埋伏着绊马索,交飞着铁箭头?
人们常用“无源之水”来形容没有前途,祁连山流出的不是无源水,四座军城靠的也不是无源水:但说到底——祁连山是一道蓄含水量不大的瘠薄山脉。这些山里淌出的浅河若是断了水,有源就是无源。
由于高寒,它的植被脆弱,漫山麓生长的,只是一层绿苔般的牧草。簌簌地抖响在高寒的风中,它的杉树和圆柏都呈现着一种悲凉色,细瘦而单调。窄小冰川和稀疏森林分泌和涵养的河流,只是一些浅河弱水——它们随时会因为烧了树林或旱了夏季,而失了源头断了接济。
其实它们本来没有打算、也没有力气拖拽巨大的城乡之网!但河西四郡筑起来了,密如虫蚁的村屯寨堡冒出来了!
我不明白人怎会视而不见——如今,村落蠕动着簇拥着,河西四郡俨然君王。林子里流出的树根水今天是走廊里的渠,它们被引导改向,分割汇流,成了蜿蜒千里的灌溉水网。沿着走廊从东到西:石羊河灌溉了武威,黑河养育着张掖,祁连山西部的雪水河,喂养酒泉和敦煌。
河西四个郡,都是祁连雪水造出的绿洲。但是四郡还要挟拥卫城:于是武威携带民勤,张掖控制高台。而支汊尚可拦水,人们又逐水筑城:金昌、民乐,临泽、高台,玉门、阳关... ...不仅四郡,汉武帝插进草海当中的楔子,到了后日,竟然繁殖出了一字甩手的十数座走廊城市!
但残水还有余裕,那么就上游下游无限垦殖,让它处处村屯。河西的地名系统,如同一个生动的灌溉垦殖故事——头坝、二湾、四满;清水堡、大河驿、下河清。还有些带着军械和体制味儿:总寨、营盘、老军:靖安、宁远、威狄。农耕的本质就是这样,它要富裕,它要进攻,它要榨干土地的最后一滴水。
四野无声。不祥的空气在酝酿什么。浑黑的雪水,急速地流淌而过,从北到南,又从南到北,车随着这条路,不尽地飞驰着。
这是祁连山最后的宁静。
失我胭脂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藩息
突然耳际响起了嘹亮悲亢的长调。如今我字字咀嚼着,只觉得苦涩而震惊。实在是不可思议,总结20个世纪的沧桑,结论目前的绝境的,没有别的,只有这首谶言般的古歌。
【机器】富士F30小数码
【方式】手持,汽车行驶中,运动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