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可能总在想象中最美。
心目中的凤凰,是静静的着落在无人知晓的一隅。
放眼过去,皆是青山碧水。美丽的苗家姑娘在山坡上等着心爱的人,为了不被土司夺走初夜,一双爱人就在月光的照耀下,优雅的离开这美丽却不尽如人意的世界。
那时的凤凰,是月夜下的白鸟,展开蓬蓬的翅膀,翩跹着,偶尔回顾,便是那惊世的一瞥,高傲,而又无情。
舞毕,便不屑而去,在日光下高卧。任人呼唤,只是不醒。一睡,便是千年,只等凤凰蛋中孕育出沈从文这样的子弟,啄木鸟般,用一支笔,叮叮当当的,唤醒沉睡中的白鸟,再度飞翔。
知道没有那样的风景,能还我十七年前,十七岁时,在北校的春天,在天籁风铃中,阅读沈从文,从而在心目中筑就的凤凰。所以,拖着疲沓的身子,走进新旧交杂的老城,看到游人如织的脚步,招展的酒旗或者商业标志,也并不觉得幻灭。
老城门,是个“景点”,不忙着上去,所谓的景点,基本上就是拍照的布景,照回去好说:看,我来,我见——虽不便说“我征服”,自我感觉也跟恺撒到了埃及相差不远。
所以停下脚步,吃张家铺子奉送品尝的扭扭糖,米糖,不甜,却有一股甘香,就茶来吃,必然美味。下城来,就多走了几步路,再到张家铺子去买扭扭糖,交了钱,拿了装得好好的两袋子米糖,却犹豫了一下——因为馋,所以想边走边吃,这点子心思却被老板看出来了,吩咐女人装一小袋给我,“送这妹妹慢慢吃。”
一路走着,一路慢慢的吃,见到同行的人,便分一点,同行的人们也便张开手,里面也总是一小袋米糖或者姜糖,个个吃得口滑,止不住。
沈从文的故居旁边,就是著名的姜糖铺子,买姜糖,要排队。
走着路,一抬头,看见二楼的人家满满的花枝倾泻下来,紫色的瀑布,手里口里又满是甜蜜的糖,生活真也变的甜蜜起来。
——大红灯笼高高挂,却有鲜花在上头
晚餐过后,三五同伴结伴出行,刚走到街上,就见满街的水果摊子,卖的主要是大石榴,两只手捧一只,都捧不过来。我们要去沱江边上喝小酒,这大石榴,拿在手里嫌累,还是放在胃里踏实,于是,一路走,一路汁水淋漓的吃石榴,那副吃相,石榴树见了,都要羞死。
沱江边上,看中了两家家庭旅馆,一家,很小资,酒吧都是洋酒,住处也只有八张干干净净的上下铺,一个年轻人坐在电脑前面,悠闲的忙着。倒像是宜家家居的布景。
院子里,木桌上铺着染布,四个洋派的青年面前摆着啤酒,头碰在一起,呢呢哝哝的,那样子就像一群小鸟在啄小米。还有一间临街的小房,四面通透,有着舒适的座位,一只猫佻达不逊的卧着,有时上了窗台,游人过去,也不畏惧。
想喝米酒,这间店里却是没有。
另外一家,却是五个兄弟住的大宅门改制的家庭旅店,刚刚装修,还没有多少人住。临街的可以望望沱江,后楼更妙,推窗所见,皆是民居层叠的美丽飞檐。夜色里,那飞檐仿佛是道天梯,直通过往的日子。
坐在楼下,临江的木椅,拜托伙计去买米酒小菜,能干的老板娘亲自送了很好的茶来。这家店还没来得及开伙。
伙计去了半晌,买的东西,除了米酒,还有烤制的茄子、豆干、煎饺、辣辣的鸭子、腌制的红色萝卜,下酒极美味。自己点菜,估计也点不出这么好的味道来。一结帐,却只要六十多,价廉,而味道更美了。
熏风小酒的喝到夜半,米酒的后劲来了,微微踉跄着脚步,沿着沱江边回去。
这凤凰依旧美妙,虽则不是沈从文的凤凰,却是我们这些都市老饕的绝佳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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