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雅斯贝尔斯的《什么是教育》,为《学生的自由与责任》一节拍案叫绝。心说,如此绝妙的文字怎么能不与网友分享呢?为了避免麻烦,到网上搜索,只搜到前面几个自然段,只好亲自动手,将最后一个自然段录入电脑,一并奉献出来,与大家共享。
学生的自由与责任
大学生是未来的学者和研究者。即使他将来选择实用性的职业,从事实际的工作,但在他的一生中,将永远保持科学的思维方式。
原则上,学生有学习的自由,他再也不是一个高中生,而是成熟的高等学府中的一分子。如果要培养出科学人才和独立的人格,就要让青年人勇于冒险,当然,也允许他们有懒惰、散漫,并因此脱离学术职业的自由。
如果人们要为大学的教师和学生订下一系列学校的规则,那就是精神生活、创造和研究的终结之日。在这种状况下成长起来的人,必然在思维方式上模棱两可、缺乏批判力、不会在每一种境况中寻找真理。
假如我们希望大学之门为每一个有能力的人敞开,就应该让全国公民,而不是某些阶层中的能干人拥有这项权利。这就是说不要因为一些需要特别技巧应付的考试而淘汰了真正具有创造精神的人。
通过一连串考试,一步一步地抵达目的地,这种方式对不能独立思考的芸芸众生来说是十分有利的,而对有创造精神的人来说,考试则意味着自由学习的结束。大学应始终贯穿这一思想观念:即大学生应是独立自主、把握自己命运的人,他们已经成熟不需要教师的引导,因为他们能把自己的生活掌握在手中。他们有选择地去听课,聆听不同的看法、事实和建议,为的是自己将来去检验和决定。谁要想找一位领导者,就不该进入大学的世界,真正的大学生能主动地替自己订下学习目标,善于开动脑筋,并且知道工作意味着什么。大学生在交往中成长,但仍保持其个性,他们不是普通人,而是敢拿自己来冒险的个人。这种冒险既是现实的又必须带有想象力。同时,这也是一种精神上的升华,每一个人都可以感觉到自己被召唤成为最伟大的人。
最后一关是考试,而考试只是在证实已经发生的事情:学生运用他的自由对自我作出选择。如果经过严格条件挑选出来的大学生,在整个学习期间仍要走一条由学校规定、控制的安稳之路,然后达其终点,这就不成其为大学生了。高等学府的本质在于,对学生的选择是以每个人对自己负责的行动为前提,他所负的责任也包括了到头来一无所成、一无所能之冒险。在学校里让学生在精神上做这样的选择是最严肃的事情。
精神贵族与社会贵族迥然相异,每一个有天赋的人都应该寻求读书的机会。
精神贵族有自己的自由,不论是在达官贵人或工人群中,在富商人家或在贫民窟里,均可发现他们,但不论何处,精神贵族都是珍品。而进入大学学习的年轻人便是全国民众中的精神贵族。
精神贵族和精神附庸的区别在于:前者会昼夜不停地思考并为此形销体瘦,后者则要求工作与自由时间分开;前者敢冒风险,静听内心细微的声音,并随着它的引导走自己的路,而后者则要别人引导,要别人为他订下学习计划;前者有勇气正视失败,而后者则要求在他努力之后就有成功的保证。
在我看来,学生联合会是一个尖锐的问题,因为它在大学生活中开创风气,享有最高的威望。但它却牵涉到学生生活和学习的自由问题,学习的自由只能在自身精神发展的过程中、人与人自发的友谊何自我意识中建立起来,而学生联合会是一种强制性联盟,它把时间和精力耗费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如果人们不是从精神冒险和对学习生涯自我负责中萌发自我意识,而是听任偏好的社会为自己顶下生活目标,屈从于老一辈的幸福观;如果人们不是独立地去思考,而是让传统的观念烙下印记,那么这些传统观念将取代年轻人所特有的精神躁动感,由于从事学生会工作的学生没有时间去经历艰苦的精神生活,因此我敢肯定地说他们不是真正的大学生。我青年时代的经历和以后的观察教会了我,怎样从大学生会中看出大国大学所面临的厄运。在这样的组织里再也嗅不出精神的气味,而精神恰恰正是引导青年进入成熟期的基础。学生会组织再也无真正的教育可言,而是一种社会类型的翻版,而我本人则最痛恨这种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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