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狗

冬夜的寒风在院子里的树枝上荡着秋千，折断了几段胳膊粗的树枝。我把衣服裹了裹，奔向不远处有亮光的房子，凌乱的脚步惊起一阵狗叫。

一条叫做贝贝的狼狗，站在院墙角落的阴影里，向我凝望着。

傍晚的时候，我透过窗子，护院的老人把它从铺满茅草的狗窝牵到冰冷的墙角。他用粗糙厚实的手掌抚摸着它头上的黄毛，像是叮嘱着什么。它正与他四目相对，犹如热恋中的情人。

我走进有亮光的房子，朋友已在那里等候。他端上烈酒和牛肉，说可以驱寒。

贝贝一定饿了吧，他对我不熟识，我想去赏赐它一块牛肉。朋友直起醉醺醺的身体。

他抓起剩下的牛肉走向院子，扔向那条狗。

它瞟了一眼脚下的肉，发出沉闷的低吼，眼睛逼视着他，闪着幽光，犹如坠落在地的大星。

我的朋友，赶快回来。我站在门旁大喊，风在树间打着呼哨。

他打了个寒战，也许不是因为寒风。匆忙地奔向房子，关紧了门，反锁上。

我透过带铁栅栏的窗玻璃看着它岿然伫立的姿态。

今晚，贝贝这个阴柔的名字不再适合它。今晚，它不是一条狗，而是一匹狼。今晚，它不需要赏赐。

（二〇一〇年一月七日，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