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苍茫的河滩

墨黑的丝缕将天地充塞了，河滩的芦苇丛嘶嘶低语，这正是古城边缘的午夜。霓虹灯在远方闪烁，瞌睡地明灭，扮演着黎明的曙光。河沿上十几米厚的黑漆漆的林木把滨河公路和河滩分离开来，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公路上偶尔有夜行的车辆，虽然只是稀稀落落的几辆，路上也难免弥漫着烟尘的味道。

形只影单的一只鸟，我不知道它的名字，浓黑的夜幕掩盖了它的行踪，它只把几声古怪的叫声洒落，然后连叫声都消逝了，好像它超越了时空，转瞬之间已是千里万年之外。月亮淡淡的，是一盏被遗弃的老式灯盏，静静地亮着，装饰着夜色。

水声从何不远处传来，凌凌地响，像浣纱的女子在戏水，循声望去，却不知何处。今夜的水声与千年之前的水声是绝然的雷同，还是别具一格的弹奏？逝水的光阴在巧妙的机缘里会不会回眸一笑，让过去的情景再次显现？听着水声，感觉清水沿着肌肤缓缓流过，想起了沐浴的好处，那不是普通的洗去尘埃，而是水与身心的契合，舒坦而清静，让人淡化了现实。现实，无非是指鹿为马的表象，连走马观花兴致都索然了。童年时在乡村的河边度过，每个夏天都去河里游泳，只是不停地游，钻猛子，却不是因为热，更不是为了堂而皇之的锻炼，只知道与水亲密接触的舒坦与惬意。

暗夜已深，听不到蛙鸣，风的低吼在穿行、俯冲、飞掠、幻化无形，那分明是一种声音。

它说，一个精于编织的人用蒲苇和杂草编织了一只毒蛇，他最终被这条草编的蛇噬咬而死。

它说，几只不知名的鸟悄然起飞，愈加高远。数不清的蛤蟆跳进泥潭，饿了就吃哀鸣的虫子，渴了就喝潭边的泥水。

它说，不远处横跨河流的大桥使天堑变通途，在夜色苍茫中独自静默着。蚊子成群结队，熙熙攘攘地聒噪起来了。

……

不由地转身，把芦苇丛和河流放在身后，面前是十几米厚的黑漆漆的林木，它们把滨河公路和河滩分离开来，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我要走过那些林木，返回去，置身于那些风尘的味道里，犹如宿命。

（ 二〇〇九年五月三十日，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