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即将遗失的记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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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江知青北大荒知青逊克知青上山下乡40年沂州村 |
分类: 知青纪事 |
这次我们17人(其中13人是知青,4人是知青的亲属)一行回了一趟以前插队的村子沂州大队(现为沂州村)。原来想,我们大多数知青当时与老乡的交往不是很多,何况30年过去了,年龄大的老乡有不少已经去世,留下来的老乡绝大多数也许已经不认得我们了,有一种知青与老乡“相见不相识”的预感,所以我们原打算只是回去看看,看看我们以前居住过的土屋,看看那里是否还留有我们曾经生活过的痕迹,寻找我们即将遗失的记忆,尽量不要去惊动乡亲们。没想到队里的乡亲们闻讯后都已经聚集在村委会门前等着我们。
笔者坐在车门口,所以车门一打开,趁老乡还没有认出自己,就下车走到村委会门前的台阶上给大家拍照。
买久龙刚出现在车门口就被老乡拉下车。开始时大家的脸上还带着笑,不料被拉下车后,她们紧紧地抱在一起,眼眶里都噙着泪。场面令人十分感动。事后听买久龙说,眼泪就在眼眶里,她是想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可是怎么也忍不住。
女知青和村里的老娘们特别容易动感情。大家都试图在对方的脸上能找到30多年前的影子。
在上海出发前,大家推举李文为我们的领队(上图左下角)他原是我们上海知青的头儿,1974年去哈尔滨读大学学医,毕业后在黑河当老师,如今他当年的学生们在黑龙江省内各地医院里当领导,所以这次回去,除逊克县境内由我们当年的县知青谢建华、侯凤霞、小三等负责接应之外,其他地方都由李文的同学和学生负责接应。
我在拍照时不断地有老乡上来问我是否还记得他,遗憾的是我已经叫不出他们的名字了。我只好反问:你能认出我是谁吗?他们很扭怩地说,不知道我的大名,但叫得出我的绰号,只是没敢好意思喊出来。呵呵。我只好鼓励他们说:在这里,还是叫我绰号,让我更觉得习惯,更有亲切感。这是大实话,我那久违了的绰号,此时听起来特别有感觉。
现任的村支书和队长招呼大家进屋开欢迎会,但大家都沉浸在兴奋里,这样的兴奋完全淹没了他们的招呼声。
村支书(左1)一脸的无奈。为了开欢迎会,他几次招呼大家进屋,但是大家依然舍不得离开。他是在我们知青返城以后来到我们队里的,所以与知青大多不认识。听说我们要来,他作了很多安排,亲自赶到县里来接我们。在县里,说起我的绰号,他连声说:“听说过,听说过。”
这位大婶指着我说着什么,我没听见,于是走过去,她用力握着我的手叨叨絮絮地说着,由于现场很热闹,我还是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其实在这样的时候,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人群中突然轻轻地响起一阵直呼我绰号的惊叹声。有知青告诉老乡们我就是当年的“耗—子”。乡亲们突然认出我来。相隔30多年,对乡亲们喊我绰号时的那种语调和语气,我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特别顺耳,特别有亲切感。我忽然觉得,我的绰号其实是很有感染力。
这位大婶拉着女知青的手很久没有放开。在她的眼里,我们依然还只是孩子。
乡亲们专门为我们腾出房间,希望我们能够多住几天。但是如今虽说女知青们都已经退休,但男知青们还都在上班,出来都要请假。这让乡亲们感觉很失望。我们答应三年后等我们男知青们全都退休后,我们还会回来的。到那时,有更多的知青会回来看看。
上图和下图在与知青交谈的是当年曾经带着我们干活的队长孙宝贵。队里为了让我们住几天,孙宝贵全家出动,在我们到达的前一天做了很多馒头放在地窑里。结果我们在队里只待了一天,而且吃午饭时有知青提出要喝大碴子粥。于是他们午饭后马上开始熬粥。大碴子粥是需要烧木柴熬的。结果大热天的把他们的火炕烧得很烫,房间里热得都不能待人了;而且孙宝贵的妻子(我们喊她大婶)这天累病倒,下午就送县医院住院了。
第二天我们留下两名知青后其他人去黑河,顺便去一趟知青博物馆。留下的两名知青去探望了大婶,三天后与我们汇合后我们才知道,那天孙宝贵家放地窑里的馒头都发霉了,只好全部扔掉。这让我们感觉很愧疚。
看着这样的场面,有知青亲属充满感慨,连声说太感人了,有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其实,真正惨烈的生离死别,在40年前我们16周岁的时候就已经经历过了。
开完欢迎会以后,有的知青被老乡拉走了。我们几个赶到南岗的地头,拜拜这块曾经养育过我们的黑土地。
当年我们离家的时候,都只有16周岁,模样儿就像现在读初中一二年级的学生那样。直到26周岁回上海,整个发育成长的过程都是在这块黑土地上度过的。所以我们得感谢这块肥沃的土地把我们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