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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深浅 |
我翻开手中的相册,看到许多的天空,晴朗、哭泣、沉默、抑郁,雨云经过,天台上的那些蔓延开来的影子轮廓,风声和回荡的呐喊。除了这些照片,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曾来过这里,蹲在那里独自感伤,我低头看影子蜷缩起来,细数着天花板背面的裂纹,用手指在坚硬的粉末上划字,翻阅那些足够令我产生信仰的逻辑。我明白,这些是自己的情绪,那种意识无法控制的表情,埋藏在我的眼神里,复杂微妙,难于归纳成公式。当我俯视我所在的位置,等于放任自己走入第二种思考的方式,是谁在那里孤独的哭泣过?谁在那里乞求天空的怜悯?风缓缓抚摩过我裸露的皮肤,我又是在为谁难过,为谁产生情绪呢?
女孩认真的调整着镜头,像在画中。我抬起头,仿佛看到她眼中的天空,她的长发从耳垂处倾斜下来,遮盖住脸颊,沉默的成为一个完整的世界(她)。躲在角落的阴影里,我远远地注视着她,凝视着她,大胆窥探她的一切外在,倘若可以有一秒钟回忆的时间,我也许会想到严岚(我是那么的容易动摇,而她的存在宛如一块石头),但是这全然没必要了,我看到女孩将相机放了下来,扭过头看着我,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我低头审视了一番自己,假装迟钝地问她,在找什么?她仍只是盯着我,最后我看到她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般说,你的姿势有些寂寞。会么?我笑着反问,而我的手却从平放在身边到开始不知所措,心跳声回荡在胸腔中。
那个季节的天空冷峻不宁静,行人稀少的遥远路景和空气中稀薄的氧气都让人错以为压抑,张开嘴巴呼吸一直到口干舌燥,想灌几口凉水。我用仅存的心跳维持自己的存在,严岚偎依在我的肩头不发一言,其实我很想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来逃脱电梯里的种种表情的质问,但是我明白,她的那个世界是我所不能抵达的。我陪着她,一直站到建筑的最顶层,阳光从绿色有机玻璃折射到地板上,我看到地上出现了一对缠绵的影子。电梯门缓缓地打开,人们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表情,用不同的步伐,不同的姿态挤出去。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像倾泻出盘子的意大利面,原本拥挤的空间很快变得空旷起来。
那个时候我也许有过一丝解脱的心情,而我却仍然不知道自己下一步会踏向哪里,若无其事地离开么?不,可怜的严岚双手紧紧捉着我的小臂,使劲攥起来的手指像是要将它揉成面团才肯罢休,她的样子让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抚摩着她的背,就像安慰着自己的孩子。她是需要安慰的,虽然我不明白她没有丝毫掩饰的情绪化,也不认识她口中小声咒骂的名字,眼前的她只是旁若无人的哭泣,仿佛我只是路旁的一块人形雕像,这若无其事的姿态令我感到一丝丝的疼痛,我是否也曾怀着一种情绪来面对她呢?我小心地揽着她孱弱的肩,口中说着含糊不清的安慰词,而她,只是静静的,静静的靠在我的怀里,在旁人眼里,这会是怎样的解释呢?
我的头开始疼了起来,女孩的笑声惊醒了我,被我说中了吧?她的眼中带着一副得意的神情,我闭起眼睛,用力揉了揉太阳穴,仿佛那才是关闭记忆的按钮,关掉它,严岚、眼泪、争吵便会统统消失。再睁看眼睛,女孩正蹲下来看我膝上的相册,我扯开了话题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咚咚咚,我就叫钟声呀。她没有抬起头,嘴巴里继续发出好听的声音,自作主张地翻了下一页,恍惚中,我仿佛又看到一张熟悉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