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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字园(二)

(2006-07-04 09:31:15)
分类: 摘芳试新泉(画虚拟)

无字园(二)

 

她走近一座山包。山包上的草柔软顺滑。她想也没想就脱去鞋子,赤脚踩在草地上。小草亲吻她的脚底,有点痒,但很舒适。她绕着山包走。远处的山包又吸引了她。她觉得它们太美了。她的脑子没有白昼也没有黑夜。她不再想时间的概念。她一座山包一座山包地走。最后跑了起来。她又一次笑了。她伸开双臂跑起来。风吹起她的风衣,像紫蓝色的云。她和风衣一起跑。一座山包一座山包地跑。

 

忽然,她觉得身子轻了。风衣如同翅膀带着她飞了起来。她看见她的鞋,她的包,留在了草地上。她好开心,仿佛遗弃了所有的烦恼。她闭上眼,任由风衣带着。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她的长发也飞舞起来了。她不知道,这时候的她,就是一个飞翔的天使。紫蓝色的天使。

 

“呼”声停了,她的身子落在地面上。她睁开眼。绿色的山包不见了。这是哪儿?她揉揉眼睛。她来过这儿的,一定来过的。她想起来了,她在梦里来过。这是梦里的迷宫。她曾在梦里无数次踏进这座迷宫。

 

迷宫是用透明的冰做成的。只是这次和以往不同,是淡紫色的冰,淡到几乎无色。纯净,浪漫。她几乎在一瞬间就爱上了这座迷宫。她庆幸自己来到了这样一座迷宫。她不再害怕,也不觉得孤独。她沉醉在喜欢的事物中,她很满足。

 

周围很简单,所有的物品都是冰凿成的。单一的颜色,简洁的线条。极美极美。每一样东西她都爱,都不愿分离。不远处又有精致的东西吸引她的目光,于是,她不自觉地向前。向前,不停地发现,不停地享受。她的心满满的,像海上张扬的帆。这座淡紫色的迷宫让她迷恋。每到一个分叉口,她就祈祷:千万别走错了,千万别到出口了,我不要出去。

 

渐渐地,好奇取代了喜爱。她发现这个迷宫在无限地扩大。没有尽头,却有无数的分叉。就像园子门口一开始出现的小路。每一次她都不知该向左还是向右。后来,她习惯性地选择了右行。每一次右行,左边的路就好像自动遁去了似的,不见了。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左边的路又会清晰地闪现。不会消失了就消失了。

 

她有点茫然。这不是正常的生活能够遇见的事。有这么多的选择,又有这么多的无可奈何。平时,她讨厌限制,讨厌条条框框的束缚。当一切禁令消失的时候,她发现,她反而不知什么是她最想要的。因为未知,所以无从选择。那么就走吧。遇上什么就是什么。来之,安之。她很兴奋。是的,开始兴奋了。开拓的兴奋。大不了,在梦里死一回。就是死了,也只是梦。梦醒后,她依然是她。

 

她不停地走,身子开始热了。周围的冰墙因为她的热,也有了更多的光亮。她禁不住伸出手,抚摸起透明的冰墙来。这一摸不要紧,她吓了一跳。原来,冰墙是热的。和前面的紫荆花一样的温热。为什么她觉得是冷的呢?气明明是冷的呀。难道是她的热情感染的?不可能。任何物质都有固定的结构,冰是热的怎么凝结?它自己不就化了吗?也许这不是真的冰,是人造的冰?想到这,她又觉得冷了。自然不可怕。人为才可怕。难道她掉进了某个人为的陷阱?

 

她开始思索,思索有没有仇家。结果是不得而知。她的脑袋在迷宫里不太好使了。也许是误闯,误闯进了某个人的迷宫。这样一想,她又释然了。还是尽快找到迷宫的出口吧!

 

不知拐过了多少弯,不知过了多久。她已经没有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她只是走,不停地走。有时,她觉得仿佛看到了尽头。有时,明明看到了前方路口有一棵树,总在靠近时消失了。曲折的冰路越来越遥远。她开始疑惑,自己真的在走吗?或者只是停在一个相似的地方,没有察觉?就像坐在公交上,看窗外相向行驶的车辆,分不清到底是谁在走。她抬起手看看,抬起脚瞧瞧。没有异常。她抚摸冰壁,然后迅速跳开了。冰是热的。先前的热量并不仅仅来自她的身体。她再朝四周看。突然觉得曾经的喜欢有点恐怖。它们罩着她,环绕着她,也许不久要吞噬她。她不走了。她停下来了。

 

如山泉叮咚,如河水奔腾,如风吹树叶,如轻纱拂面,她听到一阵音乐遥远地飘过来。轻轻柔柔的,似天籁。再细听,又没有了。她鼓足劲继续前行,前方,一定有什么等着她。这样一想,刚才的恐怖消失了。她不再觉得寂寞难耐。

 

冰路渐渐开阔起来。周围有了新鲜的事物,不再是单一的颜色,简单的线条。在一处空旷的地方,有了流动的水。水面不宽,不足一米。在淡紫色的映衬下,水不再无色,有了梦幻的色泽。她蹲下身子,手掬流水,留下的只是一点点,蜷在手心里。不留神,就从虎口的纹路流去。那一点水,在手心里因了肤色远离了伙伴,回归到本色。她手一斜,水溜走了,又是淡淡的紫色了。她嘴角泛起微笑。原来,她是不喜欢孤独的。她害怕她的无意让水也陷入她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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